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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眼,就會不斷在腦內重復那日的夢魘。 他慢慢變得麻木,變得懂得強迫自己入眠,變得再也不會恐懼那深紅的噩夢。 只不過,唯獨恨意入骨,啃噬靈魂,無法改變。 林煙兮艱難地動了動手指,嘶啞著低聲喚道:“不……不要……父親,兄長……” 陸籬然細微地捕捉到她的聲音,連忙放下書簡,披上衣衫朝她走去。 “小煙,你怎么了?” 林煙兮應該是仍然沉浸在夢里,晶瑩的淚痕從眼角劃到耳尖,她呼吸困難一般低低喊道:“不要……離開我……” “小煙?!”陸籬然蹙了蹙眉。 “陸籬然,我后悔了!你不要走!” 林煙兮猛然驚醒,瞳孔失焦般散漫地望向前方,粗重地喘息著。 “小煙,”陸籬然握住她的手,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暖她微帶涼意的素手,柔聲喚她:“我不走,我就在這里。” 林煙兮慢吞吞把臉轉向他,睜大眼睛似乎想要看清他的臉,卻還帶著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的迷茫無措。 眼淚模糊了眼前的人,讓她覺得陸籬然已經與夢境中的人完全重合一致。 “我就在這里呢……”陸籬然把她的手輕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語氣輕柔地像是對愛人無限的呢喃低語,情深而纏綿。 他一如初見時那樣,薄唇邊掛著溫潤的笑意,俊美的容顏之上,雙眸繾綣,似水瀲滟,溫柔了此刻的無邊風月。 ☆、異夢 林煙兮看清楚他,忍不住哽咽了,她猛地撲進陸籬然的懷里,緊緊地,緊緊地,抱住陸籬然。 她的手指抓著陸籬然的白衣,掌心下是他挺拔的脊梁,雙臂間環(huán)住的是他纖瘦卻并不羸弱的腰肢,細膩的肌膚隔著衣衫,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 她貪戀地呼吸著陸籬然身上的味道,埋在他的胸膛,感受到他真實而有力的心跳,向她證明自己還好好地活著。 時間如果能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這個世間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她將會忘記所有的前塵過往,往后來生,忘記無休止的愛恨情仇,爾虞我詐,忘記一張張如走馬燈閃過的臉,畢生目光只停留在眼前之人的容顏上。 如果可以,就算此后一生常伴青燈古佛,潦草過活,此后一生舉劍戎馬廝殺,匆匆生死,此后一生步入九重宮闕,無路可退……只要是這一刻,她能夠看到他真切地在自己身邊,有力地擁自己入懷,好好活著,就好。 就好。 陸籬然同樣緊緊地抱住了她。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本從八歲那年再與他無關的世上,也有終于有那么一個人,給了他最鮮活的春夏秋冬,讓他古井無波麻木不仁的心臟,如同生銹的齒輪重新轉動,賜予他喜怒哀樂。 林煙兮,是他和這滾滾紅塵的羈絆,也是他一人的紅塵。 有個聲音在他心中不斷地吶喊,越來越清晰—— 我想擁有她。 父王母后過世后,唯有林煙兮,成為了他的所愛,也唯有林煙兮,成為了他的救贖。 所以他必定不惜一切代價,用盡全力抓住眼前的人。 他在這世上一無所有,故想要完完全全擁有一個人,一個只屬于自己的人。 林煙兮艱難地找回自己的聲音,清脆猶如玉石撞擊的音色再無,只剩下苦澀喑啞的哽咽。 “我夢見你……不見了?!?/br> 那是一個和自己前世很像,但又有些不同的故事。 林煙兮在嫁給宸明的幾年之后。 溯州城內叛起,她在寧安寺中祈福,獨自一人步行在寺廟的無人靜處時。 滿園春色正好,鶯燕伴著花香啼鳴,彩蝶翩遷掠過指尖,繞著已嫁做人婦的女子起舞。 她穿著比碧藍的天空還要素的羅裙,淡雅精致的眉目間分明寫著憂愁,卻在看到眼前生動的一幕時,流露出了一個梨渦淺笑,明眸善睞,驚艷了歲月,亦驚艷了身后的白衣之人。 林煙兮正撫摸著嬌嫩鮮艷的月季花瓣,不知想起了什么,忽地神色黯淡下來,有些走神。 也因此,她堪比花朵一般柔嫩的手無意間劃過月季花枝上的尖刺,不小心戳破肌膚,冒出一個細小的血點。 突如其來的疼痛令她一個不適,低低地驚呼出聲:“啊……” 她捏著手指,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時,一個人快步走上前,從袖中掏出絲布為她包扎。 “你沒事吧?” 林煙兮被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男子弄得一驚,連連想要后退。 “你……” 這人著一席白衣,高貴的氣質盡顯,身姿挺拔而周身隱約散發(fā)出一種與眾不同,登高孤寒的氣勢來。 他光滑宛若綢緞的墨發(fā)束著云紋錦帶,長至腰間,容顏恍若天人,笑容清淺,溫柔好似一汪春水,端的是一副如玉溫潤,凝雪飛霜的飄逸之姿。 林煙兮望著男子垂首低眉為自己檢查傷口的擔憂模樣,遠山般的眉下長睫彎彎,勾起的弧度撩人心魄,她不由慢慢漲紅了臉,連圓潤白皙的耳垂都染上了紅霞。 她想要把手抽回,因為知道這樣不好。 可男子卻道:“唐突了小姐,是我不對??尚〗闳羰遣惶幚韨?,我會忍不住怪罪這幾枝月季?!?/br> 林煙兮聽了,停住手道:“怪罪它們做什么,明明是我不小心碰傷的?!?/br>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小姐更要讓我處理好傷口。我不忍心怪罪美人,只好怪罪這秀麗的花兒?!?/br> 林煙兮因為他這幾句話,心跳加快幾分,待他處理好,就急忙站得遠遠的,道:“你,你這人怎么這樣……” 她不好意思說“登徒子”,怕面前光風霽月的人生氣,也覺得對方并不像。 男子的聲音比流淌過石上的山澗清泉還要動聽,朗聲笑道:“小姐覺得我是'登徒子'?” 他那雙比上好的琉璃還要通透漂亮的眼睛似乎有看穿世間一切的能力,輕而易舉就能把握人心。 林煙兮一滯,默認了他的話,低下頭不敢同他對視。 男子頓時作思忖狀,想了想又笑道:“小姐比這明媚春色更勝一籌,我見之猶忘四時光陰?!?/br> 這話比之剛才還要孟浪,幾乎露骨剖白。 林煙兮從來沒聽過有人對自己說過這種話,偏偏對方還是個男子。 “你是誰?”林煙兮問道。 男子璀然一笑,正等著她這句話,略施一禮道:“小生陸籬然?!?/br> 林煙兮也行一禮,卻沒告知他自己的名字,畢竟無意就不要隨意留情惹桃花,何況他二人僅匆匆一面,只是萍水相逢,途遇過客。 她只道:“你是來國寺求功名的書生?若是迷路了,我可以引你出去?!?/br> 令她有些微訝的是,男子搖了搖頭,溫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