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顏色。沐浴在這樣的天光里，落楓寺也好似染上霞光。霞光里，寺廟周圍的楓樹似乎錯亂了時光，變作金秋的紅，煞是好看。

楚林頗有些遺憾的摸摸宋祁的頭，“怕是最后一次來這里了?！闭f完又嘆一聲，“可惜了這滿山的楓樹，是個極好的采風處啊。”

宋祁聞言，喵喵叫了兩聲。

楚林摸摸他的頭，踏上回家的路，“不管你信不信，我忘記發(fā)生什么了。”

印象里，似乎跟著住持在室內(nèi)不過喝了口茶的功夫，天邊霞光已現(xiàn)。再然后，他便出來了。

住持在他離開時，笑著說一句：“施主若想好了，便來找我吧。”

楚林不知他說的‘想好’指的什么，只是下意識不去想它。

回家時已是深夜，江茂雙手交叉，托腮坐在客廳沙發(fā)上，聽到開門聲時，急急站起來迎了上去。許是情急，竟連尊稱都忘了用。

“楚林，你沒事吧?！?/br>
楚林搖頭，換上拖鞋走進去。

客廳里還有還有一個人，他的父親，江書城。

楚林見了江書城，立刻沒了好臉色。也不管才和他緩和關(guān)系沒多久，當即轉(zhuǎn)身回房。

江書城一聲威嚇：“站??！這是你面對長輩時該有的態(tài)度么？江家的家訓都叫你吃到肚子里了么？！”

楚林沒停，進房間后砰地一聲把門關(guān)上。他把宋祁放到床上，從衣柜里拖出行李箱，把身份證護照□□等證件和三兩套衣服一股腦塞進箱子，便又單手抱了宋祁，拎著箱子開了門。

江書城看見他手里拎的那個箱子，當即氣的手都抖了起來：“你又準備和我鬧下去！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楚林也從來不是能受氣的，他眼神冷冷的：“你眼里又有沒有我這個兒子？你在做今天這件事前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江茂看架勢就知道情況不好。但他爺爺說過，見著兩父子吵架，不要上去勸，越勸越僵，便忍者沒動，耳朵卻時不時動一動。

“我怎么了？我專門請了人來給你這畫展捧場！你還不領(lǐng)情了？”

“你是捧場么？分明是叫人看我笑話！那些畫我自己都看不上，別說那些人了。可他們一個個把畫夸成什么樣子了？你想我在整個美院都抬不起頭么？”

“你身為我江家的孩子還抬不起頭了怎么？何況我又有什么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年了！可你看看你自己，哪里有點成年人該有的樣子？我愿意幫你，你欣然接受就是?！?/br>
“我難道就沒有做我喜歡事情的權(quán)利了么？”

“我說了不讓你畫畫么？但你別把自己的未來都壓上面！你以為你那點兒能耐能走多遠？沒了江家，你撐死了就是溫飽都難滿足的文藝青年！”

楚林被他這話氣紅了眼：“我就是餓死了，也絕不要你一分一毫錢！”

江書城也被氣出了火：“好??！今天你走出這門一步，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若是在上一世，楚林大概會直接回上一句：“你以為我稀罕做你的兒子！”

可他見過江書城在江家?guī)捉飘a(chǎn)后，那一夕間蒼老的面容，曾為此恨不得殺了沒用的自己。因而此刻倒沒有失控吼出來，可他眼中的失望已經(jīng)再也掩蓋不住。

楚林澀著嗓子，幾乎耗費了渾身的力氣般道：“我畫畫，真的就成了罪過么？”

大概他很少用這種近乎絕望的語氣說話，一下子把江書城的火氣給澆沒了。

他頹然坐在沙發(fā)上：“畫畫自然不是罪過，但是江家偌大家業(yè)，不能斷在我手上。你是江家唯一的繼承人，除了你，還有誰能接手？”

夢想，誰沒有？

江書城年輕時也曾有夢想，想背著相機鋼筆游走于各個國家，當個旅行作家。但他生在江家，便不可能有這個權(quán)利放棄一切去追尋所謂的夢想。

曾經(jīng)他也抗爭過，可最后都抵不過老父強硬的手段和花白的頭發(fā)。

他也曾想過，若是自己有了孩子，必定不讓他受自己曾經(jīng)受過的委屈，讓他想做什么變做什么?？上Ф嗄赀^去，被視為肩上沉重擔子的江家早已經(jīng)成了他不得不背負的責任。只要他是家主一天，就不能叫這擔子后繼無人。

所以，就算今日楚林恨他入骨，這江家也必須由他來負擔。這是楚林生下來那一刻起，就注定壓在他背上的責任！

“團團，”時隔多年，江書城再一次喊出楚林的小名，“我再給你四年時間。四年以內(nèi)，你可以隨意揮霍你的青春，做你的楚林，但四年后，你必須變回江楚林?！?/br>
四年，大學入學到畢業(yè)的時間。這是他能給楚林最大的期限。

江書城說完這句話，便站起來向門口走去，腰桿一如往常挺得筆直。

楚林看他遠去背影，忽然想起上一世，江家出事后，江書城一夕之間佝僂的背影，忽然叫住了對方。

“爸爸?！?/br>
這一身叫的極輕，隱含顫抖。江書城還是聽到了，緩緩回頭。

楚林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然后打開行李箱掏出自己最愛的那一桿狼毫筆，咔吧一聲，截成兩段。

那一刻，江書城仿佛看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那時他跪在老父病床前，高舉右手，親手將跟隨自己十多年的鋼筆用盡全力砸到了地上。

筆尖被砸歪，墨汁被噴出，同時結(jié)束的，還有他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

兩截斷筆自楚林手中滑落，慢動作一樣，向地上砸去，發(fā)出的清脆聲響。同時砸下來的，還有楚林再也憋不住的眼淚。

江書城嘆一聲，經(jīng)過江茂時留下一句，“明天接少爺回家。”

江茂難得發(fā)愣，沒有回應(yīng)。

直到關(guān)門聲傳來，他才幾步上前，將哭的不成樣子的楚林抱在了懷里。

這一次，楚林沒有拒絕。

宋祁早在江茂過來那一刻就跳了下去，幽藍的雙眼抬頭望一眼抱在一起的兩人，便將那兩截斷裂的狼毫筆一齊叼在嘴里，躍出了窗臺。

作者有話要說：　　哦，這章有點兒虐Orz

第18章Chapter018

楚林到底還是回了江家，在畫展第二天。與此同時，說是要在國外待上一周，結(jié)果卻玩了近一個月的楚紅終于姍姍來遲。

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怒氣沖沖的來江家了，指著江書城的鼻子罵道：“你個混蛋，團團就你一個人的兒子么？他也是我十月懷胎辛苦養(yǎng)大的，你叫他干嘛他就要干嘛？你們破江家有什么好的？別以為沒了江家我就養(yǎng)不起我兒子了！別把你那身迂腐氣傳給我兒子！你要覺得你江家后繼無人，找女人生上十個八兒子去，誰還能攔得住你？”

汪儷聽了這話不高興了，她來江家三年，江書城一次沒碰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