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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倒是挺多。 妙蕪無視了他的話語,繼續(xù)說道:“我每次想象的時候,只要想到我喜歡的人可能背著我和其他姑娘勾三搭四、眉來眼去,我就恨不得抓住他,狠狠給他幾個大耳刮子。要是他膽敢在外頭養(yǎng)外室,還養(yǎng)出孩子來,且還敢領(lǐng)著孩子登門強逼我認(rèn)下……” 謝荀本來覺得她這話是越說越?jīng)]譜,越說越不要臉。不曾想聽到此處,忽然就被她帶進(jìn)陰溝里,不由開口憤然道:“他敢?我一劍砍了他!” 妙蕪怔然片刻,旋即捂著肚子在床上笑得打起滾來。 “哈哈哈,小堂兄……你可真是太可愛了……” 居然這么真情實感地為她抱不平。 謝荀這才后知后覺,當(dāng)下臉一沉,不再說話。 妙蕪笑夠了,清了清嗓子,接著道:“我有時候想到這里,便想,萬一我真地特別特別喜歡他,實在是割舍不下怎么辦?難道我能忍受他和別的女人生兒育女嗎?不,我肯定是忍不了的。我要的就是那個唯一,如果他背信棄義,我大概也只能先殺他,再殺自己了?!?/br> 不必理會她。 當(dāng)她在念經(jīng)。 當(dāng)她在念經(jīng)…… 謝荀把手從額上拿下來,握拳重重在榻上捶了下,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接話道:“你一整天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二叔能給你挑個那樣的,那樣的……” 爛人?混賬?還是卑鄙之徒? 謝荀覺得這些詞都不足以表達(dá)他對這個假設(shè)的憤慨。 妙蕪忽然道:“小堂兄,要是你遇到我剛剛說的那種情況,你會怎么辦?” 假設(shè)他心愛的姑娘與旁人有染,生下孩子強逼他作這個孩子的父親…… 謝荀稍一聯(lián)想,便覺額上青筋暴起,說不清是怒是恨。 過得片刻,他清醒過來。這些根本就是沒影子的事,他為什么要陪這小毒物思考這些無聊的東西? 妙蕪不再追問,點到為止,捂著嘴巴打了個哈欠,躺到床上,蜷著身子睡了過去。 謝荀被她這么一通攪和,卻當(dāng)真睡不著了。 雖然心里一直對自己說,這小毒物無聊至極,不要被她帶到溝里,可思緒卻忍不住順著她提出的假設(shè)思考起來。 假設(shè)他遇上這樣的事情,他會怎么樣呢? 妻子紅杏出墻,誕下旁人之子,這樣的奇恥大辱,大概沒有哪個男人能咬牙忍下。若他是當(dāng)事之人…… 他完全無法想象自己該如何應(yīng)對。 耳邊似乎響起那年大雪天里,藏在議事廳芭蕉樹下聽到的言語。 …… “此等行事,若說柳氏與那魔頭暗中并無私情,誰人能信?” 假如那些長老說的是真的,假如他是父親,他會將旁人的骨血養(yǎng)在身邊嗎? 他不會的。 他辦不到。 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在這種情況下將妻子與jian`夫所生的孩子視若己出。 謝荀忍不住從榻上起來,盤腿坐著,透過珠簾隱約可見拔步床上一卷圓滾滾的人影。 他似乎明白這小毒物為什么要對他說這些不要臉的話了。 謝荀忍不住下了榻,行到內(nèi)室與外室分隔的門邊,猶豫了會,抬手將珠簾輕輕一撩,盡量控制著不發(fā)出聲響。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床邊,微微低頭,便見妙蕪像只蠶般,裹著被衾,幾乎要將整顆腦袋藏進(jìn)去。 入夜之后,這洞中便有些寒涼。 謝荀伸手去摸那被衾,只有薄薄一層,難怪這小毒物要把自己包成這般模樣。 謝荀解下身上外袍,雙手搴著,一旋一展,輕輕覆落在妙蕪身上。 正在這時,妙蕪忽然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兩聲。 謝荀不由蹲下,傾身去聽她的夢囈。 “……好吃……” 謝荀眉峰一跳,想起妙蕪特地從姑蘇搬來的那一箱吃食,還有身上時時刻刻都帶著的核桃酥糖,忽而搖頭失笑。 他屈指在她額上輕輕一彈:“小不要臉?!?/br> 妙蕪下意識抬手捂著額頭,翻了個身,將背對著謝荀。 謝荀出了內(nèi)室,回到榻上躺下,原先沉郁的心情忽然輕松起來。他聽著從內(nèi)室傳來的清淺呼吸聲,不過片刻,便也闔目睡去。 這一睡,便入了夢。 夢里是冰凍三尺的大雪天,銀灰色的天空中,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北風(fēng)凜冽,書房里未燃炭盆,窗子大開,冷得很。他卻似一點都感受不到這寒冷,只如老樹扎根般一動不動地坐在書桌后頭,一手按在鎮(zhèn)紙上,一手拿著桿狼毫筆在練字。 一筆一劃寫得極為認(rèn)真,寫完一張,便換過一張紙,重新再來。 小小的人兒坐在官帽椅中,腳甚至還碰不到地面,可定性卻已然勝過無數(shù)成人。 便是五根手指被凍得微微紅腫,也不曾停下筆來。 書房里伺候的小廝實在看不過去,不由上前道:“少主,不把窗子關(guān)了,把炭盆點起來嗎?天兒這樣冷,小心凍壞了?!?/br> 小謝荀頭也不抬:“不必。你出去,不要吵我練字?!?/br> 小廝還待再勸,又聽小謝荀說道:“屋里暖和了,就容易睡著。你出去,我自有分寸?!?/br> 那小廝只好長嘆一聲,退出書房。 謝荀模糊間憶起,這似乎是七歲的時候,父親請了江南的書法大儒兼符術(shù)大家陸先生來教他練字。符文與書法亦有相通之處,書法練得好的,一般御符之術(shù)也不會學(xué)得太差。 陸先生教了他三月,有一日將他臨摹的字帖拿給父親看,贊他:“骨骼飄逸,有仙家之風(fēng)?!?/br> 父親見了,卻沉下臉來:“太飄了,不夠篤實,難成大器?!?/br> 他躲在外頭聽見父親此番斷言,只覺似被迎面狠狠扇了兩個耳光,打得他迷茫失措,又是憤怒,又是不服。 那之后,他便瘋狂臨摹字帖,硬生生在一個月內(nèi)完全改掉原先的字體風(fēng)格。 終于寫累了,小謝荀放下筆,甩了甩手腕,從書房大開的軒窗望出去,可以看到褚色的假山石上落著白皚皚的雪,院中地上亦是白茫茫一片,已看不見那卵石小徑。 他看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正準(zhǔn)備拿起筆,眼角余光忽然瞥見一抹銀紅色的影子。 他不由又抬起頭來,只見院中一個小小的女娃娃,穿了一領(lǐng)銀紅色的銀狐斗篷,踏著滿地積雪從院外走來,不多時,便走到廊下,雙手一推書房大門,飛奔到書桌前。 雀枝在廊下收了傘,提著食盒跟了進(jìn)來。 小阿蕪人比書桌高不了多少。她兩只胖乎乎的手把著桌子邊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小堂兄,我和嬸嬸包了餃子,剛出鍋,還熱騰著,你來吃一些嘛?!?/br> 小謝荀抿唇:“等我把字寫完……” 小阿蕪便繞過桌子來拖他的手:“快來,快來,等你寫完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