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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放了學行騁就找了家超市買好雪糕,兩根哈密瓜味兒的,找了老板要冰袋捧好,一路掛在自行車把上,穿過了小巷。今年石中考得還不錯,重本率特別高,學校領導和老師心情好得很,這段時間對高一高二的管制稍微松了些,行騁常常上課往窗外望,心底期待著暑假。揣著兩根雪糕進屋,寧璽旁邊兒添了個小電扇,呼啦呼啦轉,吹起他的招生考試報邊角。他正趴在桌上往草稿紙上抄著什么,小臺燈的亮度調到了最高,隱隱約約能照出他頸項兒一截白。行騁走過去把雪糕拆了遞到他嘴邊,“噯,哥,你怎么開始看湖北的學校了?”“好甜,哈密瓜的?”隨口一問,舔了點嘗味兒,寧璽手上的筆沒停歇,回答他:“我媽那邊親戚的小孩兒今年考得不好,讓我?guī)兔纯磳W校?!?/br>行騁拿著雪糕喂他,自己也吃,“男孩兒女孩兒?”把草稿紙上的重點劃好,合了筆蓋一下敲上弟弟腦門兒,寧璽佯怒道:“你管得寬。”現在怎么什么醋都敢吃,沒事兒閑的。“什么我管得寬,跟你同齡還這么近,”行騁直接咬下一口,給冰得牙齒發(fā)顫,劍眉一壓,氣勢還有那么點唬人:“要我說這丫頭就該再努力考一次北京……”聽他弟說這話,寧璽除了想罵幾句他犯渾之外,心底還有絲絲愧疚,他壓根不知道怎么告訴行騁,他想報川大。沒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什么離不開家鄉(xiāng),只是因為行騁而已,只是因為他離不開他弟弟而已。行騁吃完了雪糕,看寧璽嘴角帶著甜漬,便俯下身為他吻去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一邊兒收拾垃圾一邊兒問寧璽:“你初中學校讓你去給高二的發(fā)言,想好說什么了嗎?”站起來把塑料袋打包裝好,行騁繼續(xù)道:“好像是周二,我下午課少,應該可以逃一節(jié)去看你?!?/br>他這些日子也在考慮怎么樣在這最后的時間里好好兒多看看他哥哥幾眼,怎么去打持久戰(zhàn),但是沒想到寧璽也在考慮,考慮如何能一直看著他。關乎人生,關乎命運,關乎,愛情。可大部分就是這樣,遇到了最后一個詞,往往就昏了頭,前兩個通通可以不去考慮太多,只是與世無爭地說著“順其自然”,卻不知道已深陷入泥潭。校服都還沒來得及脫的少年拎著一塑料袋的雪糕棒,吃完的番茄薯片包裝,手里拿著小扇子,正對著他笑。手腕上的青筋看得明顯,較高的身型在門框上隱約投下剪影,連他側臉上朦朧的輪廓光線,都將他的氣質勾勒到了極致。寧璽沒有想過他樓上的小屁孩弟弟能長成了這個樣子。這個在每一天,都能令他心動無數次的樣子。“行騁,我必須跟你說一件事?!?/br>寧璽想了無數句坦白的開頭,但是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時卻顯得那么慎重,他慢慢站起身來,把那一袋垃圾輕輕放在門口,把愣住的行騁推進了屋,隨手關上門。行騁在這么一瞬間,差點兒以為他哥要說分手,心臟都快停了半拍,站在原地不敢動,從腳心兒的火苗一路躥上腦袋,脖子都發(fā)紅。抓起手邊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喝了口,寧璽才鎮(zhèn)定下來,他掐著瓶身的手都有些發(fā)顫,“我想報川大?!?/br>行騁一聽,愣掉半秒反應過來,確認一遍:“四川大學?”瓶身被捏得變了形,寧璽深吸一口氣,點點頭,“對?!?/br>像是一下被打得悶頭一棒,人都還有點兒不清醒,行騁問他:“為什么?這分上不了北大?”他哥哥一直想讀人大和北大他是知道的,這次高考也發(fā)揮得非常好,這個分按理來說不可能讀不了,他也是知道的……“我一想到,”寧璽說,“去北京的話,可能我一個人生活,很難?!?/br>這些都是借口,寧璽想說的不過只是一句,很難見到你罷了。可惜這樣的話他說不出口,他更想象不出來,在異鄉(xiāng)的一天瞧不到弟弟的臉,抱不到他,甚至見一面都困難,異地戀他是略有耳聞的,一月兩月還好,一年兩年,他真的沒有那個信心,能足夠讓行騁留在他身邊。這是異地戀情侶的通病,安全感太難獲取,到了最后如若堅持不下來,當初的悸動與熱愛也會隨風而逝。其實行騁一望進他哥的眼神,他是能猜到一分半點的。怒意和難受的感覺齊齊涌上心頭,他不想耽擱到寧璽半分,大學真的對于寧璽這種家庭的小孩來說,足以改變他的一生。行騁的導火線本來即將一點就燃,但一聽到他哥說的那句“生活很難”,心一下就軟得不成樣子。“寧璽,你聽我說?!?/br>他輕輕摟住他哥的肩膀入了懷,一下又一下溫柔地拍,語氣里勸連帶著哄。“你先去北京待一年,我高考完了,就馬上來找你,或者我有假期的時候,也可以來找你,成都到北京的機票打折的時候還是不貴,我都看過了,就五六百塊錢……”一提到錢,寧璽就沉默了,他不得不去想前段時間行騁打`黑球賺錢給他買東西的事兒,這簡直是他心底一根刺,隱秘而疼痛。寧璽混身都僵硬了。他張嘴,摸不清現在行騁的情緒,只得慢慢地說:“我如果讀川大,很近,一兩公里,騎自行車,不花錢?!?/br>“哥,”行騁開口,“我知道你是因為我。”下意識地,像是燙手一般地,寧璽猛地把他放開。行騁像沒感覺到似的,仿佛像在跟自己講話:“我說過會來北京找你,那我肯定會來,也會努力考過來!”寧璽沒吭聲,皺著眉在聽。行騁像是嘆氣一般地,努力讓自己的情緒鎮(zhèn)定一些,仰頭深呼吸,攥緊了拳:“你別不信我。”一緊張就容易去抓自己的衣擺,寧璽絲毫感覺不到衣服都皺了,“一年、四年,都太久了。”他想不了這么多,想不了什么以后生活如何如何,他只知道他受不了長時間見不到行騁,他現在只看得清眼前,甚至近乎偏執(zhí)地想要去抓緊,再抓緊一些。解釋不了別的,千言萬語根本出不了口,寧璽慢慢地松開攥著衣擺的手,面上仍帶著似乎不化的冰,咬牙道:“讀大學是我自己的選擇,可能北大不適合我?!?/br>“可這不是我想要的!”行騁啞聲道,“我想要你,什么都好,樣樣優(yōu)秀,不會為任何煩惱……”包括錢,學業(yè),家庭,乃至是感情。他現在所有的火氣都上了頭,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如果你要因為這個影響你讀大學,那么你不用陪我!”他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