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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賈仁義的寶貝兒子。坦白講,沈不歸對他的印象并不好,不是因為父輩的恩怨,而是因為初見時少年表現(xiàn)得太過囂張,明顯是被寵過了頭。然而此時此刻,少年卻收起了那副少爺脾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聲音緊張到抖:“你就是首座天師?”他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沈不歸,眼里閃爍著無比崇拜的光芒,像是終于遇到了偶像的追星族,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卻又小心翼翼地不敢上前。沈不歸禮貌性地點了點頭,舉步要走。“等一下!”少年眼看他要走,大著膽子追了上來。他大冷天守在這里這么久,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真人,自然不能就這么把人放走。“怎么?”沈不歸停下了腳步,轉(zhuǎn)頭看他。他雖然和賈仁義不相為謀,但也不至于把氣撒在一個孩子身上,因此態(tài)度與對常人一般無二,還算客氣。“就是、就是想跟您道個歉……”少年扭扭捏捏地揪著衣角,眼神左躲右閃:“上次見面的時候不知道你就是沈天師,冒犯到你了……”拿著首座天師畫的符反過來說他“不識貨”的人,少年也算是頭一個了。沈不歸搖了搖頭:“不必道歉,我也沒放在心上?!?/br>“哦。”少年低下了頭,聽他說“沒放在心上”,反而有點兒失落。“那個……”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嶄新的小本子,眨了眨眼,“能給我簽個名嗎?”沈不歸:“……”他無可奈何地看了少年一眼,竟也沒有拒絕。“好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br>少年心滿意足地抱著本子,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后面:“沈天師還有什么事???”“最近很忙嗎?”“來這邊開什么會呀?”沈不歸心中一堆事,還掛念著自己冰牢中的小徒弟,實在沒工夫跟他閑聊,正要告辭,忽聽少年說:“您如果在首都遇到什么麻煩,盡管找我!這是我的地盤,您只要開口,其他事包在我身上!”沈不歸腳步微微一頓。少年也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太托大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那個,我的意思是……”“我最近有任務(wù)在身,沒法在首都久留。”沈不歸突然驢唇不對馬嘴地來了一句,“不過在此之前,還真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br>雪越下越大,覆蓋了屋檐,染白了長街。城南一座四合院的院門被推開,沈不歸風(fēng)塵仆仆地走了進去。“怎么樣了?”狐貍放下酒杯,轉(zhuǎn)頭問道:“賈仁義那王八蛋怎么說?”沈不歸搖了搖頭,在他對面坐下:“我要離開首都一陣子?!?/br>“去哪里?”沈不歸為自己斟了杯酒:“魔淵。”于是將今天上午的情況說了一遍。“你瘋了嗎?。俊焙偱陌付?,怒道:“你有幾條命敢獨闖魔淵對陣貪魔?”“又不是沒有過,你放心,就算取他性命不成,我至少也能活著回來?!?/br>沈不歸不緊不慢地抿了口酒,見狐貍?cè)匀坏芍约?,不由嘆氣:“這已經(jīng)是代價最小的方法了。如今這局勢,難道真要我直接和公會開戰(zhàn)嗎?”九歸起身煩躁地在原地來回走動:“不如我直接去巫山冰牢里把阿辭救出來,我們一起回青丘。你我二人合力,難道也壓制不了魔魂嗎?”沈不歸還是搖頭:“我不能走。我走了,局勢只會更亂。等到血月來臨之日,連個和貪魔抗衡的人都沒有了,世人怎么辦?”“事到如今你還管什么世人???就算你心中有他們,他們心中有你嗎?想想公會的人都什么德行,一個個巴不得你趕快死!你以德報怨,他們何以報德?”九歸連發(fā)三問,一雙鳳眸憤憤不平地盯著他:“你自己愿意舍生取義也就算了,偏偏將阿辭也教成了這個模樣,累得他如今在道義和魔魂之間苦苦掙扎……”沈不歸聽罷,居然也沒有反駁,只是沉默地飲下了一杯又一杯酒。狐貍瞪他半晌,重重地坐了回去:“燕行客我問你,倘若有一天阿辭真的墮魔了,你會親自動手除他嗎?”“他不會墮魔?!鄙虿粴w聲音不大,卻鏗鏘有力。“這是他自己能控制的嗎?對方是萬魔之主,魔族信奉的神!要不是世間的法則限制了他不能降世,魔族早就一統(tǒng)天下了!這樣的存在,讓阿辭拿什么和他對抗?”“你也說了,法則限制之下魔神根本發(fā)揮不出全部實力,我們還有希望?!鄙虿粴w看著自己的手,“若我還在巔峰狀態(tài)……”三百年前他還是燕行客時,就以一己之力死死地封印住了魔魂。直至血月降臨,陸非辭身死,魔氣都不曾突破過他的封印。可惜今時不同往日,英雄也會有遲暮的一天。到了最后這一世,他已經(jīng)無力回天……沈不歸沉默片刻,突然說:“你怨我把小六兒教成了現(xiàn)在這樣,那如果是你,你想把他教成什么樣?”狐貍哼了一聲:“我會告訴他,世間強者為尊,而他恰好就是強者,所以他可以隨心所欲,為所欲為。他不必信什么人間正道,只要相信善惡有報,血債血償;也不用原諒任何傷害過他的人,我寧可他負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負他。”沈不歸忽然問:“那他當初憑什么原諒你?”狐貍身子一僵,三年前的首都之夜,自己才是傷他最深的人。他低聲道:“是,所以他也不用原諒我,誰都不用原諒……至少這樣,他會比現(xiàn)在活得痛快許多?!?/br>沈不歸搖了搖頭:“你如果真的這么想,就不會喜歡上現(xiàn)在的他了?!?/br>九歸一怔,半晌無言。是啊,話是那么說,為什么偏偏還是被這樣的陸非辭吸引了呢?他明明不屑于沈不歸的處世之道,卻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那年春日飛花中走來的天真少年。狐貍默默地喝完了一杯酒:“這酒真辣?!?/br>沈不歸舉杯,與他遙相對碰:“所以你也不用再勸我,魔淵我還是要去的?!?/br>狐貍一句“不知好歹”已經(jīng)蹦到了嗓子眼兒,沈不歸卻輕聲一笑:“我并非不會權(quán)衡利弊,只是許多在你看在無關(guān)緊要的事我都不得不考慮。人的某些觀念一旦形成就扳不回來了,縱然天地為爐,也無法將人打破重塑。我也好,小六兒也好,我們都已經(jīng)成為了現(xiàn)在這樣的人,自己也沒有辦法改變,只能一條路走到黑了?!?/br>狐貍問:“就算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嗎?”沈不歸莞爾:“嗯。”狐貍沉默有時:“我算是知道你為什么每一世都活不長了?!?/br>“可不是么,好人不長命——”沈不歸若有所指地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