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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身服侍的小廝,獨自泡在浴桶之中想著聽來的一鱗半爪的消息,望著迷離霧氣,忽地冷笑一聲。有時小道消息也未必不真,自是有人想讓部分真相大白于天下,借民之口斥敵之非,好一招推波助瀾,借刀殺人!仲肅設伏拒蠻反被伏擊是實,有人暗通敵國是實,后援無力錙重被斷更是事實,一件件確鑿的事實被拼補起來,導致的后果便是大燕擎天之柱仲肅仲大將軍兵敗被俘。而貽誤軍機的后緩之軍的將領,正是太子周敬母族岑氏中人!是以,今上驚怒吐血,身體虧損,太子被斬了一條臂膀,更得誤國之斥,與周政更是斗得雞血上涌。所能得益者,又能玩弄人心于股掌的,還能有誰呢?不就是他那親親好姐夫周敦!至于仲家……干他屁事!他厲大公子不找仲二的麻煩,只冷眼旁觀已算得上圣人了!厲弦揚眉吐出口郁氣,從浴桶中起身,大吼一聲:“石屏,進來伺候更衣!”***日子悠悠然過著,養(yǎng)身健體不輟,讀書明智靜心,一邊忙著幫阿姐四處尋摸備嫁的好物事,一邊琢磨著能借什么事造自家的勢,既能低調(diào)地充實自家腰包,又能讓那位天家無情的未來皇帝“姐夫”認識到實用無害屬性。面壁撓墻憋了半旬,沒憋出個金光閃閃的所以然來,厲大公子郁悶地認識到,人之秉性基本屬于天生天賦,哪怕是多了多半輩子的記憶,哪怕是憋著壞水往自個兒肚里吞,奮發(fā)以圖強,沒有能耐硬生生想憋出來,也基本屬妄想。正確意識到這一點后,厲弦蔫了幾天,那副兩眼茫然腳步虛浮的模樣急壞了貼身服侍護衛(wèi)的一干男女人等,直至這一日聽聞舅老爺要來府上了,厲大公子腦海中靈光一閃,似是被九天霹靂炸開了腦花!他驚躍而起,死攥著來報信的入畫,晃著嬌女子的肩膀哈哈狂笑,眉飛色舞地直嚷嚷:“想到了,想到了!哈哈哈!老舅啊,原來如此,就是那樣,哈哈哈!”入畫痛得淚花閃閃,差點哭出聲來,暗嘆自己倒霉,又怕是自家說的什么話害得公子顛狂了,驚嚇劇痛之下,翻著白眼就要暈。“公子,你松松手……”鄭青實在看不下去,又心憂公子的情狀,皺眉開口道。厲弦這才醒過神來,不耐地揮揮手,讓劍衣扶著半暈的入畫退下了,暗自腹誹,嬌弱的娘們兒就是麻煩!想想大舅給他帶來的靈感,這嘴又閉不上了,扯著鄭青自言自語地興奮不已:“來來來!陪我坐著,讓我想想啊,該如何入手,哈哈!早該想到,那混蛋總算也有誠不我欺之說?。 ?/br>第10章混蛋前世夢中那十幾年苦不堪言的低賤奴隸生涯中,勉強算得上趣事的,便是碰上了個同命相憐甚至比他更慘的苦娃子。那混蛋不知是如何得罪了周敦,被挑了手腳筋秘密圈在一處,等他不知為何被丟入那里與這苦娃子同居共處時,聽說那娃已這般孤苦零仃地被圈了好幾年。只是那混蛋秉性堅強,居然也沒寂寞得發(fā)瘋,就是有個經(jīng)常昏睡的毛病,且時不時咬牙切齒自言自語,像是能和小鬼對話似的,恁地嚇人!一見面這混蛋便眼冒金光,時不時瘋言瘋語地調(diào)笑無忌,他被挑釁得憋不住了就掄拳和那混蛋打上一架。一個殘手殘腳,一個卻是被虐得瘦骨嶙峋有氣沒力,難得地旗鼓相當,一架下來都鼻青臉腫,渾身疼痛。那混蛋沒力氣了,就腫著張臉躺在他身邊笑吟吟地在他耳邊嗡嗡嗡地瘋言瘋語,什么“老子倒霉就倒霉在錨點隨機,要是定在王公貴族身上,特么誰敢關我小黑屋?”“誰說古早人類好騙智商低,太野蠻了,一言不合就斷手斷腳啊啊??!屏蔽90%都痛得我欲-仙欲-死??!”“各位親,看咱這么慘,都殘障人士了,大伙打賞走起??!不是我不想帶大伙兒看風景啊,也不是沒辦法么,眼看這一次珍貴的‘投射’機會要廢了,嗚嗚嗚,各位大爺們好歹讓我回點本……”他那時聽得煩了便有氣沒力地給上那混蛋一拳,能安靜上一刻,而后又會聽到嗡嗡的念叨聲,什么如何走YY龍傲天路線種田制霸天下,要是弄點□□就轟他娘的,什么玻璃石英沙子,什么宣紙制法王道,什么捕鯨熬油做蠟燭……回想起那些日子,雖也是勞苦受虐,他心中卻松快恣意,直至半年后,他又毫無來由地被丟出那地方,開始了那些困在仲二身邊活地獄日子。臨走前,那混蛋又發(fā)了一回狂,和他混戰(zhàn)一處時,卻咬著他血淋淋的耳根悄悄說了句:“好好活下去,要么忘光我說的,要么一輩子慢慢吐出來,否則就是死路一條。兄弟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猿糞?。 ?/br>他那時恍惚驚疑不明所以,待得后來時不時被酷刑虐待,偶爾還冷不丁會被問一句那混蛋曾說些什么時,厲弦心下也有些明白了。周敦把他丟在那里半年,怕不就是打著讓那人同命相憐的主意,想撬開那混蛋嘴里的什么秘密,也或許,那些瘋言瘋語全部都是不能宣之于眾的天大秘密。他那時咬住牙關也裝瘋賣傻,后來在仲二手里欲死不能地活下去,漸漸都忘記了到底自己聽過什么秘密,是那混蛋瘋了還是自己瘋了才會想象出如此種種古怪事情……到他前世死前,已經(jīng)早分不清生或死,瘋狂或清醒了。周敦煞費苦心,到底還是沒從他厲弦嘴里掏到想要的。可惜他也沒活得多久……如今大舅駕到,正觸動了厲弦當年的那些古怪記憶,無它,舅家最出名的便是千金難換的“薄浪紙”!而那混蛋告訴他的無數(shù)古怪缺漏方子里,正有一個難得的、完全的、價極廉又物極美的宣紙秘制之法!若是能成,這與如今制紙的昂貴成本相差幾有百倍,普之天下讓“紙”大行其道,勝過竹簡錦布絕非難事。莫名地,厲弦對那混蛋所言之方堅信不移,心頭突突亂跳,火燒火燎!只是怎么才能不讓黑心的河間王盯上,倒是要好好思量,割出大半rou去喂狗了。***一進廳堂但見一位粗豪漢子端坐于間,雙目如銅鈴顧盼似電,他的毛發(fā)頗為茂盛,綰了發(fā)髻,頂上是嵌了老玉的籠冠,頰邊是密密重重的胡子,卻不像那些京中青年男子般刮須敷粉。大管家厲安垂手在一邊陪笑斟茶,厲昭這幾日卻是忙得前腳踢后腳,等閑見不到他蹤影。那漢子見了厲弦大笑著站起,展開臂膀,喝道:“阿弦,讓大舅抱抱,可輕了?”厲弦鼻子一酸,眼淚突然奪眶而出,躥進廳堂撲入阿舅溫暖的懷抱,嗷嗷大哭。“哎哎哎,這,這是怎地了?不哭不哭,貓仔兒長大了,可不興流貓尿?!彼贿吺置δ_亂地安撫著,一邊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