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我在這兒住了幾十年，自有它的好處的?！?/br>
春風(fēng)更是大驚，他連看自己一眼都沒有，怎么能知道自己心中所想。

這樣一想又聽得玉老哈哈一笑，

“不要想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活了近百年，都成人精了。你那點小想法，哼哼?！?/br>
春風(fēng)低下頭，不再多想。

山洞里陳設(shè)一應(yīng)俱全，石床石桌石凳，大多是用石頭做成。粗糙卻不簡陋。

玉老手指輕輕一彈，石壁燈兀地亮了起來，緩緩地燃燒著桐油。

四周的石壁上都刻著許多亂七八糟的圖案，春風(fēng)仔細(xì)一瞧，猛然覺得這些圖案，跟武功秘籍很像。

“這……”

玉老拿起一個精巧的石壺砸吧著嘴，笑著點頭，

“你倒是有眼力見兒?！?/br>
春風(fēng)仔細(xì)地看著那些圖案，想要從中窺出一二。

“放心，把我服侍好了，有的你學(xué)?！庇窭弦娝臉幼硬挥砂l(fā)笑，“這些都是我在山中無事悟出來的?！?/br>
余光瞥見角落里有一堆草藥，石鍋的下面蘊著小火，鍋里發(fā)出咕嘟咕嘟的響聲，那是藥的香氣。

突然想起就連也是高人所給，他摸出懷中的書，

“這書是你寫的?！?/br>
玉老咂摸一下嘴，放下石壺，接過一看，

“不錯，這是我給你曾祖的，當(dāng)日還胡亂謅了幾句，騙了頓rou吃?！?/br>
春風(fēng)大驚“胡亂謅的？”

“也不算也不算。”玉老吐吐舌頭，“至少這本書是真的?！?/br>
春風(fēng)急忙問道

“那莫春風(fēng)呢！天賦異稟的人呢！能將春風(fēng)閣置于不敗之地的人呢！”

玉老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很是頑皮的樣子，

“這賣東西嘛，總得吹點好聽的別人才會買呀。這一吹，就收不住了?！?/br>
春風(fēng)已然呆愣在原地，“你賣了什么……”

“呀。你手里的那本書，我記得一共有兩冊來著，你這里怎么只有一冊了……”

玉老絮絮叨叨的聲音傳到春風(fēng)耳朵，他恍若未聞。

原來，都是假的。

他那樣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可是，如今才發(fā)現(xiàn)，就連自己也是假的。

沒有莫春風(fēng)，沒有厲害的天才，一個騙子的胡謅，讓江湖人竟深信不疑幾十年！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這個騙子！”春風(fēng)用盡全身力氣沖他吼道，吼盡了自己的委屈。

你看，誰會搶誰的呢，根本就沒有東西可搶。是空的。

“消消氣消消氣?！庇窭弦膊粣?，笑瞇瞇地看著他，“真亦假時假亦真。不必在意真假。你覺得是真的，便是真的咯。”

他捻一捻胡須，“就像江湖上信了這么多年，既然有人信，那就是真的?！?/br>
春風(fēng)冷眼看他，不置一詞。

“來來來?！庇窭蠜_他招手，“來嘗嘗我自己調(diào)的茶。”

春風(fēng)冷硬地站在原地，不肯上前一步。

“你過來嘗嘗嘛?！贝猴L(fēng)近乎無禮的行為讓玉老也不生氣，不放棄地勸著他。

春風(fēng)這才冷著臉上前，將玉老遞給他的石杯里的茶一飲而盡，仿佛賭氣一般。

“你別喝那么快呀?！庇窭现钡亟泻埃斑@茶得慢慢品！”

春風(fēng)沒心情與他品茶，只冷冷一句，

“蒼皓讓我代他想你問安?！?/br>
玉老一手拿著壺砸吧一聲，笑彎了眼

“不錯，他倒是有孝心。不枉我當(dāng)年撿他回來。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長高了些沒?！?/br>
春風(fēng)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既精通醫(yī)術(shù)，為何不幫他解決了反噬。讓他一直只有七八歲的模樣?！?/br>
“我也想啊?！庇窭涎鲋^喝一口壺里的茶，“這死孩子一天老板著個臉冷梆梆的，還是小一點可愛些。”

春風(fēng)，“……”

☆、第八十八章

春風(fēng)還是跟著玉老在待在了山中。

飲山露嗅山風(fēng)，晚上便憩在從前蒼皓的石床上?？捎窭蠀s沒有教他任何武功的意思。

只天天讓他端茶送水，或是跟著上山采藥打獵，只字不提功夫之事。

春風(fēng)也嘗試過自己琢磨石壁上的圖案，雖然勉強能看懂，卻不明白根底。

這樣一月有余，春風(fēng)終于耐不住性子了，將石杯往地上狠狠一砸

“我不干了！”

他連日接受打擊，內(nèi)心本就郁結(jié)浮躁，能耐著性子一個月已是不容易，如今終于發(fā)作了出來。

但那石杯摔在地上卻也不曾破損。

玉老正坐在石床上打坐，聽得動靜微微睜開了眼，“那你想做什么。”

春風(fēng)臉色冷冷的，“我是來學(xué)武功的?！?/br>
“內(nèi)心浮躁，沉不下氣，學(xué)什么功夫。”玉老睜開眼捻著胡子教訓(xùn)他，“這不過才一個多月。當(dāng)日蒼皓給我端茶送水三四年，最后還是被反噬?！?/br>
玉老一抬手，石杯從地上回到桌面，“重新給我倒一杯來?！?/br>
春風(fēng)倔，站在原地偏不動，玉老嘆口氣，擺擺手。

“那你從今晚便去山頂上看月亮吧。”

春風(fēng)一愣，“看什么月亮？”

玉老嘿嘿一笑“感天地之靈氣，吸日月之精華啊。嘿嘿”

春風(fēng)不覺得這老頭話里有幾分可信，翻了個白眼。

玉老見他渾不在意，不滿道“叫你去就去！”

雖然不怎么情愿，晚上的時候春風(fēng)還是去了。

這老頭有時候瘋瘋癲癲的，蒼皓卻說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如此他便信蒼皓一回。

晚間的霍錦山寂寥無人，只有蟲鳴與鳥叫聲混在一起，偶爾會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狼嚎。

山頂上的月亮最好，又大又圓，皎潔的光亮映襯著周圍的繁星點點。

春風(fēng)不明白玉老的意圖，夜色彌漫時孤獨的情緒累積在心頭。

他干脆在一塊大石上躺下，呆呆地望著月亮，想著云暮笙的臉。

明明是那樣的難過，可就是忍不住去想，想到眼睛發(fā)酸。

你看，我明明沒有搶莫邪的，你卻不知道。

你認(rèn)為的真相，便就是真的真相。

若是沒有莫邪，春風(fēng)閣不會有滅門之災(zāi)，他也不會遇見云暮笙。

也許會遇見的。在某天長輩們的聚會上，或者某一次的武林大會上。

他會望著他挺拔的身材，一襲白衣佩劍，用冰冷的眸子看過眾人，然后停在他身上。

他一定會笑著上前對他說

“我是莫春風(fēng)，你呢。”

那會是不一樣的開始吧。

也許不會遇見這個人，他會接受春風(fēng)閣，然后一直安穩(wěn)地過下去。

他的心里，其實，是那樣喜歡仰慕著云暮笙。

可是那個人，卻對他說，一切都是為了莫邪。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親哥哥，不知道他長什么樣子，也沒有人跟他提過這個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