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公主一定不知道，我們已跟蹤你好幾天了?！碧朴裆秸f。

“你們……你們怎么認出我的？”她的聲音也在顫抖。

“是公主親口告訴我的，就在漢水之濱，你忘了嗎？”

她沒忘，就在漢水之濱，她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一個人，一個她愛的人。

“當時，我老頭子試毒不慎，正在草叢里療傷，不料聽到了公主的身份，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唐玉山補充道。

“你……你們要……抓我？”女子已站立不穩(wěn)。

“我們只是請公主去唐門坐坐而已。”

“為……為什么？”

“聽說千年雪蓮乃明教圣物，我們門主非常想一睹此物的神采。”

女子沒說話，因為她已沒有力氣開口，她倒在地上，似乎快要睡著了。

尹天就在旁邊，他看到了一切，他很想出手相救，可是他卻沒有。因為恐懼，在尹天看來，那是一種天生的恐懼。

沒人知道什么時候，客棧里多了兩個人。

“要是你們想利用公主與她的父親做這筆交易，你們就錯了?！毙『锿跽f。

“要是你們門主想借千年雪蓮增加功力，稱霸武林，你們回去告訴他，他也錯了?！绷诛w說。

唐玉山認得林飛，因為他們見過，就在漢水之濱。

“為什么？”唐玉山問。

“因為我不會讓你們帶她走，我的朋友也不會。”林飛說得很慢。

“難道你們不怕像她一樣，身中劇毒？”一個大漢說。

“或許你們還不知道，我從小在森林里長大，熟見百毒。既然我現(xiàn)在還活著，就不怕再多見識一些?！绷诛w說得很輕松。

唐玉山目光如刀，看著林飛。他知道，這世上不怕毒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百毒不侵的人；另一種，是內(nèi)力極其深厚的人。而無論是哪一種人自己都會吃虧。所以，他選擇了離開。

唐玉山是聰明的，不過也不太聰明。他不知道這世上不怕毒的還有一種人——勇敢的人。林飛，就是這種勇敢的人。

第6章破廟

夜已深。

破廟，沒有門，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站在黑夜深處。

公主已經(jīng)睡去，尹天和林飛坐在火堆旁。

“對不起?！币斓拖铝祟^。

“至少，你心里想過救她，是嗎？”林飛看著尹天，笑得很恬然。

尹天點了點頭，“可是，我……”

“我明白。”林飛接著說：“江湖中人心險惡，初入江湖，沒有人不會恐懼。可恐懼是暫時的，只要你愿意，一定會變得勇敢起來，這只是需要幾次嘗試而已?！绷诛w說的很溫柔。

“嗯！”尹天抬起頭，看著林飛，他覺得這個男人很好，和別人不一樣。雖然沒有俊朗的臉龐，可他覺得很舒服，尤其是笑起來時，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可以讓他忘卻一切煩惱和痛苦。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下次一定要勇敢，一定要勇敢！

小猴王從門口走了進來，背上的破框中裝滿了草藥。

“這些應(yīng)該足夠了。”他對林飛說。

“謝謝。”

“雪兒也是我的朋友，我做這些是應(yīng)該的。要是你真想謝我的話，送我一壺酒我也不會拒絕?！毙『锿跣α?。

“看來，你該改名叫小醉猴了。”林飛也笑了。

藥熬在廟中殘留的一口石鍋里，熟悉的味道飄入尹天鼻中。在他看來，所有草藥在鍋中時，都是這個味道。

尹天想起爺爺為他熬藥的情景。離家已有半月，他很牽掛爺爺，不知道看到他留下的信，爺爺會不會傷心。想到這兒，他覺得痛癢從胸前襲來。

“你叫尹天？”小猴王問。

尹天點了點頭，他想用微笑融解痛苦。

“林飛經(jīng)常說起你，我們來這里也是因為……”

林飛干咳了兩聲，打斷了小猴王的話。

小猴王看了看林飛，對尹天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我是林飛的朋友，我叫侯小樂，王侯將相的侯，非同小可的小，快快樂樂的樂。”小猴王說。

“以前我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的才華如此橫溢呢？”林飛說。

“有句古話叫‘有眼不識泰山’。”小樂說完，三人都笑了。

不知不覺一個時辰已經(jīng)過去，藥湯安靜地躺在剛剛清洗干凈的陶碗里。

“或許……最合適的人不是我?！毙房粗诛w。

“我來?！绷诛w沒有猶豫。

他端起陶碗，喝下一口藥湯，俯下身去，頓了片刻，便用嘴觸到了雪兒的唇。如此反復(fù)了很多次，直到陶碗露出了碗底。他沒有看尹天，沒有看任何人。他的臉上很平靜，一點也看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尹天在一旁看著，他覺得做林飛的朋友很幸福，雖然胸前的痛癢還在持續(xù)。

“我封住了她的要xue，阻止毒性擴散，加上這劑草藥，最多也只能讓她堅持二十天?！绷诛w說。

“除了解藥，還有別的辦法嗎？”小樂問。

“這雪中紅花乃唐門奇毒中的上品，除了解藥，這世上恐怕只有一人可解?！?/br>
“太白醫(yī)仙？”

林飛點了點頭。

聽到“太白醫(yī)仙”，尹天的心情很復(fù)雜。高興，因為這一路不會孤單；恐懼，因為他不愿讓別人知道他的秘密。

這一夜，沒有人一夢安然。

第7章黃河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fù)回。

天下黃河九十九道彎，而潼關(guān)無疑是其中之最。華山像個巨人一樣，擋住了這咆哮河水的去路。也正因此，黃河在這里激蕩出九州大地千百年的滄桑。

尹天看著這滔滔河水，呼吸著黃河上方狂野的空氣。他只是靜靜地站著，靜靜地觀賞這傳說中的雄渾壯闊。他面部平靜，若有所思。站在背后，一定看不到他臉上的淚痕。

一道亮光劈裂了烏云，隆隆的雷聲蓋過了黃河的洶涌。尹天“大”字般躺在地上，接受著雨水的洗禮。

他想到了一年前的雨季，同樣是大雨滂沱，不同的是他的身旁站著一位為他打傘的老人?！昂⒆?，沒有人的一生中盡是美好，也沒有人的一生中盡是悲哀。在這世上，有一樣東西永遠不會背叛你，那就是心中的希望……”爺爺?shù)脑挿路鸫┰搅藭r空，此時正響在耳邊。

“希望，希望……我還活著不就是因為希望嗎？現(xiàn)在希望已離我不遠，我又為何要悲傷呢？”

“我是個男人，我說過要做男子漢的，男子漢會躺在這里嗎？”

……

大雨未停，尹天的整個身體與黃土地上的泥漿融為一體，他還在閉幕傾聽內(nèi)心的聲音，一種男人特有的血性在他的血管里暗暗涌動。

雨點落地的聲音打在耳旁，卻不再打在臉上。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