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誰離了誰還過不下去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剛才席上有個年輕人不錯呢。”丁晟光說。

賀顯想起那個年輕人。個頭不足一米八，不是很高，但勝在腿長比例好，看起來賞心悅目。像演員一樣臉很小，十分秀氣。皮膚白得很奇妙——沒有白得反光，也沒有脂粉氣，只是干干凈凈的白，一眼看過去就正好襯出一雙琥珀般的眸子。

最重要是那雙眸子，看他的眼神就像索愛一般。

他說：“那是設(shè)計院的，周旭的學(xué)生?！?/br>
丁晟光就笑：“好幾個年輕人，你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很好嘛，這就入了你的眼了，又是個才貌兼?zhèn)涞摹灰騻€賭，你一周就能把他拿下？”

賀顯掐滅了煙，看了他一眼：“一晚。”

第8章一晚

丁晟光嚇得嘴里煙差點掉下來。

即便老手如他，一晚就拿下良家子也是個巨大挑戰(zhàn)。何況還是賀顯。

再說對方什么底細(xì)也不清楚。直的？彎的？水性楊花還是三貞九烈？看上去內(nèi)向文靜，萬一是個神經(jīng)病，約炮不成反給賀顯一刀，那他可死定了。丁晟光越想越可怕，不禁感覺自己這激將法有點過了。

“不是，為什么一定要一晚呢？你最好還是量力而行……”丁晟光這勸阻的話一出口，聽上去更像激將法了。

賀顯沒喝多少，醉意只有一絲，他笑了笑。

丁晟光又心驚膽戰(zhàn)地囑咐：“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啊，你知道的，安全第一?！?/br>
賀顯無奈，他沖丁晟光揮揮手：“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好了，不要掃興了。”

他只是累了，想放松一下。

對待感情越認(rèn)真，到最后受到的傷害越大。他已經(jīng)把一輩子的認(rèn)真勁都用完了。

在公司附近，賀顯抓到了林思濤。

林思濤送走了周旭，正站在路邊等紅燈，準(zhǔn)備坐地鐵回去。最近公車用車緊張，他不想麻煩司機送過周旭之后繞大圈子，晚高峰堵在路上更浪費時間。

賀顯讓司機把車停在林思濤面前。

他降下車窗：“上車，我?guī)阋欢??！?/br>
年輕人目光一亮，乍驚還喜，笑意根本止不住。

賀顯覺得這樣也很可愛——公司里大概沒人不知道他的身份和出身，年輕人能有機會和他接觸開心很正常。

“小林？”

“林思濤。思考的思，濤聲的濤?！?/br>
“工作幾年了？”

“四年。”

“一直跟著周老師？”

“是的。”

賀顯和林思濤閑聊，看看林思濤的經(jīng)歷背景，壓根沒問他家住哪里，該帶他到哪里。妙的是林思濤自己居然也什么都沒問。

賀顯覺得有點意思。

車子開了快二十分鐘，林思濤這才好像注意到不對勁，看著車窗外飛馳的風(fēng)景，他有些不安。

“賀總，我……”

賀顯從容解釋：“有個我喜歡的酒吧，今天約了幾個朋友，你也一起去吧。有個設(shè)計師，我介紹你認(rèn)識?！?/br>
酒吧是他喜歡的，但當(dāng)然并沒有什么朋友，也沒有什么設(shè)計師。

林思濤進(jìn)了酒吧就明白了。只有賀顯和他。

這是一家靜吧，環(huán)境很好，因為是工作日，里面客人不多。賀顯與他并肩坐在吧臺邊，不再提一句工作的事情。

他給他介紹酒。酒的口味，酒的喝法，聲音平緩低沉。

林思濤覺得，賀顯在撩他。

等等，冷靜。他想。賀顯真的是在撩他嗎？

當(dāng)年他還誤會過賀顯喜歡他呢，再誤會一次他可以不用活了。

“別喝得太快?！辟R顯提醒他。

林思濤太緊張，才坐下來一會兒一杯酒就喝了大半。

他試探著問：“賀總，你的朋友還沒來？”

賀顯笑笑：“他們不來了?！?/br>
林思濤說：“你不打個電話問問嗎？”

賀顯真要笑出來了，他用一種“不是吧你”的眼神看著林思濤，說：“不用了。我剛剛才想起來，我記錯日期了。今天只有我們兩個人?！?/br>
林思濤眨眨眼睛。賀顯在撩他，毫無疑問在撩他！

他埋下頭，只恨酒杯不夠大，塞不下臉。他靜靜地死機六十秒。

“……要是你覺得只有我們兩個人太無聊了，那我再叫幾個人過來?！辟R顯說。

“不要！”林思濤猛地抬起頭。

賀顯被逗笑了，他覺得林思濤確實挺可愛的。最近家里全是糟心事，他很久沒這么開心了。

林思濤看著賀顯微醺的樣子，覺得他英俊極了?，F(xiàn)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告訴賀顯這九年來的事情。但他不想說了，也許現(xiàn)在不必說，永遠(yuǎn)都不必說。好讓賀顯以為這一切都是偶然，是賀顯先找到了他，先想要他。

他最終沒有說。十點整了，駐唱唱了兩首英文歌，他們聽完歌。賀顯提起包：“走吧。我喝多了，你送我回去?！?/br>
林思濤幫他打了車，陪他上了車。

在車上時候賀顯就閉目養(yǎng)神，林思濤和他一起坐在后排，側(cè)頭觀察他的臉色：“賀總，你不舒服嗎？”

賀顯沒有說話，林思濤稍稍靠過去些。賀顯伸手握住他的手。林思濤沒有掙脫，他整個人都軟了。幸好他們很快就下了車，賀顯也沒有進(jìn)一步動作。就是這樣，林思濤到下車時候已經(jīng)失語了。

與當(dāng)年那個工地附近的臨時宿舍當(dāng)然不一樣。林思濤站在玄關(guān)就感到了這里到處都是生活氣息——拖鞋散落，樓梯扶手上搭著圍巾，賀顯輕車熟路打開電器——這所公寓必然是賀顯自住房，起碼是自住房之一。

客廳很大，朝南方向是兩個大大的漂亮的飄窗。窗臺上有一只花瓶，瓶中是那天賀顯抱著的鮮花。林思濤不禁微笑起來，在心中和它打了個招呼——你沒有被送給別人真是太好了。

窗下全是書。電視背景墻也是，別出心裁做成一整面巨大的書墻。電視嵌在當(dāng)中。

賀顯從餐廳里捧了茶具過來。林思濤正站在書架前入迷地看著。書架上除了工程建筑相關(guān)，還有很多歷史，藝術(shù)，，非虛構(gòu)文學(xué)，五花八門涉獵甚廣。

“賀總對社會學(xué)很感興趣嗎？”林思濤問。書架上社會學(xué)類的書非常多。

賀顯沒有直接回答，說：“不知不覺就存了這么多?！彼辛炙紳炔琛?/br>
“喜歡這個書墻？”賀顯看林思濤的目光簡直拔不過來，不由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