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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趕忙跑到洗手間,扯了大團大團的衛(wèi)生紙,堵住鼻孔。天太悶,空調(diào)打到二十度根本不頂事?;饸庠谔矧v飛身體里亂竄,最后竄到下半身,頂?shù)醚澴又鹦づ?,使勁壓一壓,反而翹得更起勁。這里是林宇軒家,到處都是林宇軒的習慣,是林宇軒的氣味。田騰飛想,總不能在這個曾讓自己暗戀明戀最后失戀的人家中打飛機吧?出了一身汗,借我用用你家淋浴啊。等我用完就給你把大寶牽過去。田騰飛給林宇軒回了短信。他將淋浴調(diào)到水溫最低的一檔,剛打開,突然想起什么,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機,又敲了幾個字。小軒軒,早安。好,你也早。出一身汗是因為雞柳餅太辣嗎?我記得空調(diào)打得挺足的。下次給我你少放點辣椒。照這情況看,哪有下次啊。林宇軒解鎖手機,來回看了好幾圈又放下。幾分鐘前田騰飛回了一連串短信說要出門去他那兒,他就拿不住手里的筆了。家里離照相館在出租起步價外一點點,現(xiàn)在早高峰,大概開個二十分鐘怎么也能到了。林宇軒在心里細細盤算,算了兩遍發(fā)覺自己不太對勁,連忙搖了搖腦袋,把腦中的數(shù)字搖出去。他又畫了兩筆,實在靜不下心。便拄著拐趴到窗邊看,看那輛熟悉的棕色卡宴有沒有停在照相館門口。等了一分鐘,沒有。兩分鐘,還沒有。林宇軒干脆走回工作臺前,拿起筆,強迫自己冷靜,再冷靜。等到第三分鐘,耳機里的歌放完了,切到下一首。是田騰飛的聲音。沒有伴奏,沒有音樂,田騰飛的聲音仿若大幕拉開的第一縷強光,百轉(zhuǎn)千回,唱“我愛你”。林宇軒知道自己那一點定力也被揉到聲音里,揉得粉碎,便絕望地扔下筆,將臺面上的圖揉成團,扔進垃圾筐里。耳機里的田騰飛又唱了許多細軟的情話,最后是一錘定音的又一句“我愛你”。林宇軒以拐代腳,金雞獨立,以扭曲的動作從垃圾里拾回紙團,小心翼翼展平。紙上畫著田騰飛好看的臉,大背頭,白西裝,手持鮮艷欲滴的紅玫瑰,站在雕花的拱門下,沖前方伸出手。本來還有許多事可做,林宇軒偏偏選了八字還沒一撇的那件。林宇軒猜田騰飛要結(jié)婚了,猜田騰飛結(jié)婚前肯定要拍婚紗照,所以他打算主動請纓,為對方記錄下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他甚至開始畫婚紗照的設計圖。他買來許多許多婚慶雜志,一頁頁研究,格外留心。在哪里拍,怎樣主題,怎樣的布景,在他腦中簡直可以構(gòu)成另一個世界。只不過每一幅圖每一個場景,從頭到尾,唯有新郎一人,旁邊也都配了一行小字:執(zhí)子之手,許你一世幸福。這話rou麻得可笑,可笑得簡直可悲。一定是前夜根本沒怎么睡的緣故,腦袋才會發(fā)蒙,林宇軒想。田騰飛就躺在他旁邊,他動都不敢動,僵了一晚上,一覺醒來手麻腳麻。好在起身時田騰飛沒醒,大寶也在床邊睡得香,林宇軒就給田騰飛蓋上光溜溜的肚子,扶著墻出了房門。他記得田騰飛愛吃雞柳餅愛吃辣,可著勁給對方加了兩勺辣椒,一邊加一邊想,看你小子還敢不敢給我湯里亂加白醋。他倆做同學的那年,雖然林宇軒特別愛跟田騰飛搗亂,但田騰飛也不甘示弱。田姓先生曉得林氏先生對酸毫無辦法,吃餃子從來不蘸醋,連橙汁那種程度都不行,某天就趁林宇軒放松戒備,往對方湯碗里倒了半瓶白醋。林宇軒當時只顧和同學說說笑笑,拿起碗就喝,灌了一大口下去,頃刻五官都挪了位。接下來幾天,林宇軒天天托著腮幫子,嘴邊晶亮,都是被酸味刺激出來的口水。“小軒,你不舒服???林老師說今天就下午一個客戶,實在不行你先休息會兒?!?/br>打雜的大白看林宇軒愁眉苦臉,給他端了一杯咖啡。林宇軒田騰飛從記憶中撥開些,再拉近時間軸,未來不遠的一點,指示他下午是照相館的老客戶拍生日紀念照的時間。那姑娘名叫秦靜思,和林宇軒同歲,每年生日前都要來拍一套個人寫真,今年是第二十四年,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全都掛在館里,像活體廣告,吸引來不少顧客。若稍有差池,簡直是自毀招牌。林宇軒哪敢怠慢?,F(xiàn)在這種精神狀態(tài),別說干活了,待會兒不把人家姑娘叫成田騰飛,他都要燒高香。“大白,如果待會兒有人來了,跟我講一句。”說完林宇軒就窩到更衣室,蜷在沙發(fā)上,合上了眼。不知睡了多久,林宇軒隱約聽到有動靜,起身來看。田騰飛來了,就站在他不遠處,一副高一時的模樣,周身帶著光,背景一片模糊,林宇軒分不清這是照相館,是高中的教室,還是當年藝術(shù)節(jié)展出作品的禮堂。林宇軒向前兩步,發(fā)覺自己穿著洗舊的白帆布鞋,映在田騰飛眼里的影子也只得十五歲。他覺得奇怪,放緩腳步,似是而非地叫了一句:“田騰飛?”沒想到對方回過頭,答了句“哎”,便笑了出來。田騰飛指著墻,沖林宇軒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甘心地講:“你干嘛把我拍得那么丑?!?/br>“我覺得挺好看?!绷钟钴幷镜教矧v飛身旁,輕聲說道。照片里田騰飛挎著吉他縮著背,雙手捧一塊桃酥往嘴里塞。他臉鼓鼓的,活像只囤貨的嚙齒動物。“哎我說小軒軒,這么丑你都說好看,不會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田騰飛勾過林宇軒肩膀。林宇軒試了好幾次都撣不掉掛在身上的人,便白了對方一眼:“我要是會喜歡你,明天太陽就從西邊升起來!”“在金星上,太陽天天從西邊升起來?!碧矧v飛靠近了點,頭高興地來回擺,發(fā)梢蹭到林宇軒脖子,蹭得他心里發(fā)癢。“這么說小軒軒天天都喜歡我嗎?”天啊,怎么能有這么可愛的人類!林宇軒的大腦都要爆炸了。他無暇思考,又不知道怎么回答,田騰飛仗著理科比他好,經(jīng)常能辯得他啞口無言。他想順著田騰飛說是,說我真的天天都很喜歡你,可他突然想起教導主任這些天在學校里抓了好幾對現(xiàn)行,而且又是叫家長又是要寫檢討書,一鬧就全校皆知了。雖然學照樣上書照樣念,卻總少不了被人指指點點。林宇軒可不愿意影響到田騰飛的生活。“行了,我要喜歡上你,隕石明天就撞地球了!”講完,林宇軒心虛地看向別處,看看天,才直視田騰飛。田騰飛沖他笑著,臉上沒有一絲嬉鬧,眼中有湖有海,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