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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似是能讀心,對傅吹愁說道,“沈帝君只會絕自己, 不會累他人。我說他心向死,是說他心有死意,但卻不會身死?!?/p>
“不懂?!备荡党畹?,“是說他不會尋死嗎?”
“他知道自己若尋死,會有許多人被他所累, 依我看,他這樣的人做不出太出格的事, 他只是不知該怎么活。此外, 皇上這胎,看來老夫要拼命保住了。這是三條人命,太重了……”老祖父摸胡子。
傅吹愁聽明白了三條人命的意思。
“這都是什么事……”傅吹愁感嘆,“到底從何處開始步步難了?”
老祖父說道:“人生路, 何處不難?帝王家總要比尋常百姓家的難事多一些,有話不能好好說難道不是常事嗎?”
“那……帝君這病?”
“不是交給你了嗎?”老祖父笑道,“問我?我可什么都不懂,老夫擅長的只是婦產(chǎn)罷了……”
“那,您還有什么要特別囑咐我的嗎?”
“嗯,有?!崩献娓刚f道,“多與帝君說說話,醫(yī)者不光要治標,更要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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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吹愁跨進華清宮的后院,工匠們正在換琉璃瓦,人來人去,熱熱鬧鬧。
傅吹愁看見了沈知行的身影,他坐在秋千上,一動不動,望著新砌好的池子發(fā)呆。
一群貓在還未引水的池子里玩耍,好不愜意。
傅吹愁走過去,順著他的視線看了會兒,說道:“你是在盯那個黑貓嗎?”
“那是夜大俠?!鄙蛑行α似饋恚m正他,“都有名字的。黑的這只猶如身穿夜行衣,會飛檐走壁,我叫他夜俠?!?/p>
傅吹愁愣了一下,又指著一只花色的,問:“那它呢?”
“花斑將軍?!鄙蛑姓f道,“這里的貓,我都以它們的花色來起名字……沒什么意思,玩耍罷了?!?/p>
傅吹愁:“也是,那只大白貓是雪團兒吧?!?/p>
“不錯,你竟然認得她。”
“看多了就認得了。只是以前從沒聽過你叫這些貓們的名字,我以為有名字的只有雪團兒這一個貓……”
“哪里,應(yīng)該不偏不倚,既然要起名字,大家都有才是公平。”沈知行輕輕晃起了秋千,說道,“那么你來找我……是時間到了,我該過去了嗎?”
傅吹愁:“……過去是指去哪?”
“回去喝藥,回去陪她喝藥,回去陪她和孩子一起喝藥。”
傅吹愁蹭了蹭鼻頭,蹲了下來,說道:“那現(xiàn)在還早,你們再坐半個時辰。我也沒什么事,就是找你聊聊……”
“我挺好的?!鄙蛑型犷^看向傅吹愁,“如今我走路也不必拄杖了,你醫(yī)術(shù)高明。”
“……外傷,我很在行?!?/p>
“小傅大人言外之意,內(nèi)傷你并不拿手?”
“你知道蕭成的商劈浪嗎?”傅吹愁果真和他閑聊起來,“他是個邪醫(yī)?!?/p>
“如何邪?”沈知行問道。
“不正即為邪。”傅吹愁道,“他對醫(yī)術(shù)一竅不通,但卻自稱醫(yī)者,為人看邪病?!?/p>
“何為邪?。俊鄙蛑杏謫?。
“……難說?!备荡党钔斓?,“要我說,與身體有沒有病無關(guān),而是心中的病。這個商劈浪就是醫(yī)心病的人,他還有一本邪說,叫,我們家里,似乎就我認真看過他這本邪說。”
“講什么的?如何給人看心?。俊?/p>
“不錯,還有藥方輔用,但大多數(shù)方法,就是與病患閑聊?!?/p>
“是個妙人?!鄙蛑悬c了點頭,他轉(zhuǎn)過頭,笑問傅吹愁,“是你的藥效果不好,還是我讓你擔心了?你現(xiàn)在,是在和我閑聊吧?”
“難說?!备荡党钜彩且荒槼睿Я艘桓肺膊?,拿在手中拂地上的石頭碎,“只是……總感覺每次你從皇上那里回來,就好像把她的憂慮背在了身上,看得我肩膀沉……”
“沒有,傅大人多慮了。”沈知行搖頭。
“你一否認,我倒是猜對了幾分?!备荡党钫f道,“其實,是皇上看出來了,問我你最近在擔心什么?!?/p>
沈知行手指握緊了繩索,低嘆一聲。
“你自然是在憂愁皇上的身體……可我又覺得,還有別的?!?/p>
“難說?!鄙蛑袑W著他的口吻,逗道,“要不,小傅大人幫我瞧瞧?”
一只橘色的貓懶懶走來,咣當一下,沉甸甸側(cè)倒在傅吹愁手邊。
傅吹愁摸了摸它,說道:“……這只應(yīng)該與金色黃色有關(guān),莫非叫光之類的?”
“貴妃?!鄙蛑行Σ[瞇指著這只肥貓,說道,“前幾日的確是叫晨光,但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稱她一聲貴妃娘娘?!?/p>
“嗯?”傅吹愁道,“為何?因為身形富貴?”
“因為皇上看中了,要封她做貴妃?!鄙蛑姓酒鹕?,微笑道,“你陪貴妃娘娘玩耍吧,我就避嫌了。”
他輕飄飄開著玩笑。
傅吹愁抬頭看著他,說道:“你若是不安,那就一直陪在皇上身邊吧?!?/p>
沈知行略顯驚奇道:“你竟然真的會一些邪門醫(yī)術(shù)?!?/p>
傅吹愁:“我剛剛想了,你這樣的人,心就不會冷硬,考慮自己的時候也不多,這么推斷的話,你憂心的應(yīng)該還是皇上,你這樣的人……”
“我這樣的人……”沈知行笑道,“其實一直自私的在考慮自己的感受,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錯誤,我都脫不開干系?!?/p>
“你不會是把錯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吧?”傅吹愁驚訝,他站起來拍著身上的貓毛,說道,“你且等等,我跟你一起……”
沈知行擺手:“不必了,我會乖乖把藥喝了,你放心,不用你監(jiān)看?!?/p>
“不是……”傅吹愁捋了一遍,似乎明白了沈知行現(xiàn)在的感受,唉了一聲,跟在沈知行身后,說道,“我們家的人都不怎么會說話,皇上這是第一胎,首要的是穩(wěn)住皇上的心,不能讓她認為自己的身子虛不成形,所以我家老人才會說是你的問題……”
“盡管如此,這也是實話?!鄙蛑械?,“所以,的確是我的錯。”
“怎么說呢……肯定不全是一方的錯?!备荡党罨沓雒?,也顧不得被人聽去,直言道,“你二人都有錯,歸根結(jié)底,錯還是在皇上。你入宮后,有幾天正常日子?沒病的都要折騰出病來……”
沈知行轉(zhuǎn)過頭,豎起食指,輕輕噓了一聲。
“好了,不要說了,也讓你舅舅歇口氣吧,你這張嘴……”
傅吹愁“大義凜然”道:“所以,你也跟她一樣,別想那么多?;噬衔沂强疵靼琢?,她在意的,和你在意的,天差地別?!?/p>
沈知行默默嘆氣:“我看你舅舅這輩子都要替你cao心了。”
沈知行如他自己所說,乖乖喝了藥,乖乖彎著腰,在班曦的床前撿了一罐紅豆。
他看起來,很努力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