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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現(xiàn)一個女人。
女人手里提著一個水桶,站在離他五步遠的地方。
長發(fā)散落,夕陽下,她渾身散著慵懶。
陳恒腳步頓住,愣了下,大概沒想到會看見她。
他在自己家里,出房間還是光著上身,沒有穿衣服。
這樣見人,不太好。
杜九臻手上拿著水桶,猛然看見陳恒,也沒有驚訝慌亂,反而很淡然。
“我來還你的桶?!眲倓偪吹剿块g燈亮了,杜九臻于是就提了桶過來。
剛剛走到這,她看見門開了。
“放這里就好?!标惡憬舆^,隨手放在了一邊。
一個桶而已,沒什么,陳恒大概也沒想到,她會特地挑了自己在家的時間來還桶。
他側(cè)身的時候,一閃而過,杜九臻眼神一掃,就看到了他背上的傷。
她目光一緊,問道:“你受傷了?”
陳恒下意識把背側(cè)回去,完全遠離杜九臻的視線。
“沒什么。”陳恒搖了搖頭。
這是自己的事,和她無關(guān),陳恒不想有太多牽扯。
“我家里有藥?!倍啪耪檎f著,不等陳恒回答,已經(jīng)往對面房子走。
不到一分鐘,她進了房子又出來,出來的時候,手上提了個小藥箱。
打開藥箱,里面有滿滿一盒的藥,旁邊還放著碘伏、酒精、紗布什么的。
陳恒現(xiàn)在自己手里確實沒有藥,既然杜九臻拿來了,陳恒也沒有拒絕,點頭道謝:“謝謝杜小姐?!?/p>
自己說完這話,陳恒腦中意識微頓。
他突然間想起昨天晚上,她說,她的名字叫做杜九臻。
當時他覺得名字熟悉,可具體是什么,沒想起來。
可就在剛剛,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了。
再加上半個小時前在對面見到嚴正,他說在給小姐打掃院子。
那天在易家,嚴正說,是杜小姐要救人。
他只是提到了杜小姐這個名字,沒有其它的動作,易家人明顯懼怕,雖然不情愿,還是放了他。
可陳恒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后來嚴正送他回來,在門口他還問了他,為什么要救他。
他們素不相識,沒有任何交集。
嚴正只回答了一句話——
“小姐想救?!?/p>
哪怕沒有之前的記憶,可他也一個人摸爬打滾混了三年,他清楚的知道,如果那天嚴正沒有出現(xiàn),他面臨的將是十分嚴峻的局面。
不僅是自己陷入泥沼之中,更加會連累趙老爺子。
可見這個杜小姐,是個多么厲害的人。
“我?guī)湍??!倍啪耪闆]把藥箱給他,反而是拉著他進房間,讓他在凳子上坐下。
上個藥的事,實在大不了拿布一裹,活的糙的大男人,沒那么精細。
而且他一向不喜歡別人碰他,女人更不行。
可鬼使神差的,陳恒沒有拒絕她。
他對她沒有排斥,哪怕她面容冷漠生疏,周身寒戚戚的,散著一股生人勿近。
他也一點不覺得陌生。
杜九臻低頭找藥,側(cè)臉落在他的視線里,線條柔和精致,隨著動作,帶起風(fēng)散發(fā)著溫和的香味。
她手法動作嫻熟,給傷口消毒了兩遍之后,又涂抹上藥,貼了兩塊紗布,拿醫(yī)用膠帶固定。
“你叫杜九臻?”陳恒突然出聲問。
杜九臻正拿著紗布放上去,聽見后點頭應(yīng)了一聲:“嗯,九臻?!?/p>
“是你救了我?”陳恒又問。
杜九臻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大大方方承認:“對?!?/p>
“杜小姐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報答。”沉默片刻,陳恒開口說:“以后杜小姐有什么事盡管說,我赴湯蹈火,也會做到?!?/p>
他雖然想知道為什么,可沒有問。
因為之前問了嚴正他不回答,現(xiàn)在就算問杜九臻,那她也一樣不會回答。
既然如此,不如不問。
杜九臻遲遲沒有說話。
她剛剛貼了幾條膠帶,食指還停在他的后腰處,輕輕的挨上,一動不動。
她視線卻停在他左邊的肩胛骨上。
左邊肩胛骨上去兩指,有一個小米大小的黑痣,而在黑痣的旁邊,還有一道小指長的傷疤。
這和珩年身上的一模一樣。
杜九臻對這些再熟悉不過,霍珩年身上哪里有痣,有哪些傷疤,她全部一清二楚。
背上的小疤,還是杜九臻和他鬧的時候,他不小心劃到的。
別的可能是巧合,可肩胛骨上這連在一起的黑痣和疤,絕對……
她不會認錯。
想到這里,杜九臻手指明顯抖了抖。
她喉嚨里一股酸澀,酸意直傳到了心底里,目光就盯著他的肩胛骨,心跳的越來越快。
遲遲沒聽到聲音,陳恒轉(zhuǎn)過了頭。
他一眼看到,杜九臻眼睛紅紅的,像是閃著淚光,又不太清楚。
察覺到陳恒投過來的目光,杜九臻反應(yīng)過來,趕緊把剛剛沒貼的膠帶貼上,加固了兩圈。
指尖觸碰到他的背,還留有一點他身上的溫度。
一向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杜九臻,這一瞬間差點就哭了。
三年來沒有流過的眼淚,在珩年面前,她想大哭一場。
看見他,自己就委屈。
可他現(xiàn)在不認識她,她必須得忍住,一滴眼淚都不能流。
她硬生生把所有情緒往回憋。
“弄好了。”杜九臻最后弄好,直起腰,說話聲音帶了抹不易察覺的溫柔。
“藥每天都要換一次,之后幾天,我給你換。”
陳恒拿了衣服正要穿上,手一抬起,杜九臻突然看到什么,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手上也有傷。 ”
他左手手肘上有一點擦傷,破了皮,血珠子都凝了。
“這不用管?!标惡阋路呀?jīng)套了進去,要穿袖子,杜九臻卻握著他不肯放手。
她的力氣不算很大,但陳恒沒有掙脫。
“我給你擦點藥?!倍啪耪槲罩廊粵]放,拿棉簽沾了藥,輕輕的給他涂上。
藥膏涼涼的,涂在傷口處,吹著一點涼風(fēng),痛意也漸漸消失。
還挺舒服的。
杜九臻心尖一直在顫。
他身上多了好多傷,有新有舊,整整三年的時間,她不知道他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他是霍家的主人,十五歲就繼承了霍家家業(yè),他是她的神,是她永遠的景仰。
而不應(yīng)該是這個樣子的,待在這個地方……
一身的傷。
第5章
夜色漸深,鎮(zhèn)里起了風(fēng),溫度降下來,外面涼快了不少。
“這個放在這里?!倍啪耪榘阉幭涫蘸茫膊粶蕚鋷ё?。
“你好好休息,注意傷口別沾水?!倍啪耪槊佳矍宓Z氣也不冷不熱,像只是在隨口關(guān)心。
“陳恒,你的衣服——”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