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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蕪能開口說話的那天路承萬分小心的把他抱到躺椅上幫他簡單的梳洗了一下,藤椅上鋪了厚實的獸毯,江蕪抱著灌了熱水的羊皮囊子躺上去,路承撩起他的發(fā)絲潤濕又抹上皂角,江蕪閉著眼睛由他動作,肋下和胸口的鈍痛絲毫不減,濕潤的黑發(fā)有幾縷貼在他的臉色,襯得他臉色蒼白到幾度觸目驚心的地步。江蕪自己清楚,他的傷到現(xiàn)在只是剛有起色,這回當真需要許久才能恢復元氣,而這一遭也徹底敗光了路承一年多替他養(yǎng)回的那一點少得可憐的底子,他日后注定只能是個連尋常人都不及的病秧子了。慣于提槍的手指帶著繭子和傷疤,路承的手指不算粗,但骨節(jié)很明顯,他小心的按揉著江蕪頭上的xue位,滿是泡沫的手指謹慎萬分的梳理著濃密的發(fā)絲,路承理著理著就紅了眼圈,江蕪的頭發(fā)白了,白發(fā)藏在失了光澤的墨發(fā)之中,盡管不是很多,但已經(jīng)很明顯了。江蕪比他大了十五歲,日后注定會走在他前頭,路承想都不敢想這些事情,他恨不得像自己名字里的那個承字一樣,完完全全的替江蕪承了所有的苦楚,這樣他能少活幾年,江蕪能晚走幾年,他們可以跟別的眷侶那樣廝守到老。許是察覺到了身后人的異樣,江蕪睜開眸子輕聲的問他怎么了,他聲音很弱也很啞,這是他的極限了,他肺部受到了牽連,前些日子一想出聲就會嘔血,江蕪自己不敢亂動,他只能小幅度的嘗試轉頭,路承抬手按住了他的發(fā)頂,另手在清水里洗凈之后輕輕掩住了他的雙眼。“沒事,師父你閉眼,我?guī)湍銢_一下?!甭烦幸蝗缂韧鶞厝岬臒o可挑剔,他替江蕪遮住眼睛,手心上突兀的傷疤貼著江蕪的眉眼,他用溫水給江蕪沖了三遍,確認發(fā)絲全部梳理開之后才拿來干布巾給他擦干。江蕪精神短,盡管知道路承情緒不對也還是很快就睡了過去,路承幫他把頭發(fā)擦干,又拿來林瑾給的桂花油,他照林瑾教他的步驟,先將桂花油倒在木梳上,再一點一點的幫江蕪梳開本就順滑柔軟的長發(fā),淡淡的香氣縈繞在他的鼻尖,與他記憶里那種寡淡又清冷的味道不一樣。從前的江蕪最多會用皂角洗頭,許是在昆侖和惡人谷里待得太久了,江蕪身上不是有冰雪味就是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再摻上皂角的清香說不上好聞但也不難聞,路承從小就很喜歡江蕪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幼獸對于安全感的定義一樣。桂花香氣是真的很好聞,路承梳過一遍就能感覺到江蕪的頭發(fā)亮了許多,不再是那種灰敗枯藁的模樣,簪子也是林瑾借給他的,他親手雕得那根丑兮兮的簪子估計早就被山火燒成了灰,他用秀氣精巧的玉簪把江蕪的頭發(fā)挽了一個松垮的發(fā)髻,他已經(jīng)能很熟練的替江蕪梳頭攏發(fā)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扯斷他的頭發(fā)。江蕪被他抱回了床上,瘦削的身子倚在他懷里,路承這些日子都沒敢上床去睡,江蕪的傷太深,根本碰不得,他連把尿的時候都是讓江蕪躺著,他自己拿著找來的瓷瓶去接,回回都臊得江蕪說不出話。巫情昨天來換過藥,他守在床腳睡了,等醒過來的時候江蕪正躺在床上沖他笑,清俊的眉眼間根本看不出曾經(jīng)的翩翩風姿,江蕪小聲的跟他說傷口已經(jīng)開始愈合了,路承捏緊了身上的披風還了他一個很高興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的飯食里肯定是被下了藥,否則以他的警覺根本不可能在外人接近江蕪床邊的時候都醒不過來。他沒親眼見到江蕪的傷口,巫情和江蕪商量好了不讓他看見換藥的經(jīng)過,而冷澤和那個小萬花又統(tǒng)統(tǒng)閉口不言,路承不是傻子,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所有人,包括江蕪在內都瞞著他,不讓他看見,不讓他知道。江蕪很難在沒有藥物的作用下自己進入熟睡,他從前的那段時日身體受過的寒氣太重,一到冬天不單單是四肢關節(jié)的寒疾會發(fā)作,他肋下有過舊傷,斷過一次的肋骨去年冬天就擾得他不得安寧,江蕪睡過去的時候會因為疼痛而亂動,他一向淺眠,這回盡管路承平安無事,但他還是被嚇到了,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總會讓他無法自控的牽到傷口。路承每日都會往他被子里放羊皮囊子,里頭的熱水每天要換五六次,江蕪自己的體溫不足以暖熱被窩,他流了太多血,眼下完全是風一吹就能倒的狀態(tài),路承怕燙著他,甚至還自己磕磕絆絆的縫了一個棉兜,羊皮囊放進去,一來熱水保溫的效果會變好,二來也不會燙到江蕪裸露在外的皮膚。江蕪只睡了半個時辰就開始難受,先是膝蓋疼得厲害,慢慢的連同腳踝在內都開始鈍痛難忍,試圖動彈的雙腿很快被路承按住了,沾了藥酒的雙手伸進被子里去按揉xue位,江蕪疼得嘴唇發(fā)白,剛緩回來的一點血色又消失不見。這不是他第一次這么疼了,去年他剛跟路承敞開心扉走到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他整夜整夜的疼醒,起先不敢讓路承知道,后來疼得實在沒法忍才鬧出了動心,路承將他按進床里堵了他自己咬出血的雙唇,一半生氣一半心疼硬是這么給他揉了一個冬天。江蕪腿上血氣不暢,從膝蓋到腳都是冰涼的,寒氣盤亙在骨縫里消散不凈,一旦累了或是著涼就肯定會疼,路承看著他喝了一年的藥,蠱蟲有他壓著生不出事端,江蕪整整一年都沒再赤腳下過地,每晚睡前路承會用草藥替他泡腳按摩,路承不在他就學著自己來,江蕪這一年里其實很注意自己的身體,他想多陪路承幾年,所以無論什么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都會謹慎小心。酸脹的感覺從被按的xue位開始蔓延,江蕪受不住的悶哼出聲,細瘦的手指擰著被褥,路承耐心又仔細的給他按著,約莫按足了一刻鐘江蕪才安生下來,不出意外的又是滿身冷汗,路承吻上他半睜的眸子哄著他再睡一會,他沒力氣開口,只能幅度極小的蹭蹭路承的面頰,毫無血色的唇瓣虛弱又執(zhí)拗的吻上了他下巴上的胡茬。路承抽空去刮了胡子,收拾利索之后端著巫情送來的藥先試了試溫度才去喂江蕪,江蕪還在睡,這算是好事,藥又苦又澀,喝多了舌頭都會火燒火燎的難受,他含了一口俯身渡給他,還在昏睡的男人沒有任何意識,只是因為本能的熟悉他的氣息,所以就乖乖的將藥咽了,江蕪在喝藥療傷的時候從不鬧人,絕對不會因為傷口疼或是藥難喝而耍什么小性子。路承只喂了小半碗就實在堅持不下去,巫情蹙著眉頭蹲在床邊給江蕪把脈,路承把藥放下又拿來清水備著,江蕪現(xiàn)在吃不下多少東西,胃里沒底,藥又太過澀苦,他每回喝完藥都會吐一些,有時候還會捎帶著吐點血。巫情倒不怕他吐,就怕他扯到傷口,江蕪身子太糟,不下重藥根本兜不住,江蕪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