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而要弄清這一點(diǎn)，這里顯然不是個合適的地方。

“回去吧，沈喬?！壁w文彥用中文開口，“別和他計較?！?/br>
他這么說是為了迅速安撫沈喬，用中文則是為了不讓湯姆聽懂。

兩個目的都達(dá)到了。沈喬臉色平緩下來，朝他點(diǎn)點(diǎn)頭，趙文彥趕緊拉著他離開，順帶跟湯姆說了句“Goodbye”。

“想知道我們以前有什么矛盾嗎？”進(jìn)了寢室沈喬就開口道，

“想?！壁w文彥對這個八卦很感興趣，弄清楚來龍去脈，以后他們再吵起來他勸架也更方便。

“事先說明，我的敘述含有我濃郁的主觀感受，如果在你的接觸里覺得他人不錯，你可以當(dāng)我今天什么話都沒說。”沈喬眉眼間仍有些怒意，看來對湯姆·霍奇的確成見很深。趙文彥不在意道，“我會。你先說吧。”

他的確也不是個隨意聽信別人話的人。

“我不是正規(guī)程序進(jìn)來的，兩年前我家長帶我來美國旅游，我去找院長進(jìn)行面試?！鄙騿叹従彽溃八芟矚g我，不僅決定破格錄取，而且要求董事會同意他親自授課，并自行決定考試?！?/br>
“我的家長......他是學(xué)院的股東之一，這種事自然沒什么問題。之后第一學(xué)期我的考試成績?nèi)渴茿，而霍奇不是?！?/br>
“他非常生氣，但當(dāng)時我以為原因不是成績，而是懷疑我的成績是因為黑幕。他在學(xué)校的朋友遠(yuǎn)比我多，很快這個事情就傳遍了全校。他們不知道我家長的事，他是校董的事非常隱秘。他們認(rèn)為我的成績背后做手腳的只是院長?！?/br>
“有些老師知道了這件事。他們對院長本來就有不滿，也非常不喜歡我，認(rèn)為我僅僅是個仗著院長喜歡不來上課，考試的學(xué)生，于是他們把狀告到了董事會?！?/br>
后面發(fā)生的事不用沈喬說趙文彥也猜得到。他輕嘆道：“后來呢？”

“我家長非常生氣，他很快調(diào)查出了謠言的來源，要求校方開除他，被我攔住了?！鄙騿痰难凵窈鋈焕淠饋恚八懒?，來找我吵了一架，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他說過的一句話，‘你不過是個亞裔，有什么資格做優(yōu)等生？’?！?/br>
沈喬說起那句話，語調(diào)｀情不自禁高了起來，可以想見他初初聽到時有多惱羞成怒。趙文彥聲音也冷了起來：“你怎么回答他的？”

“我那時氣得太狠了?！鄙騿梯p吁一口氣，言語卻是字字分明，“我告訴他，我是亞裔，但我永遠(yuǎn)會踩在他頭上?！?/br>
雖然沈喬說是他氣得太狠了，但趙文彥總覺得，如果再給沈喬一次機(jī)會，他還是會那樣說。

他本就比他優(yōu)秀，又為什么因為自己的血統(tǒng)收斂？

他不知道凱斯特納曾經(jīng)給沈喬出過什么考題，但沈喬的A得起來絕不比他們?nèi)菀住?/br>
“我有想過說亞裔本來就比他們厲害，后來覺得那樣說的話我也就是個種族歧視者，跟他一樣?！鄙騿天o了靜，又道，“所以后來我看到你和他坐在一起很意外?！?/br>
沈喬大概是覺得湯姆并不是種族歧視，可能是他之前有誤會，趙文彥卻覺得背后微涼。

他回憶了他幾次遇到湯姆，基本都是和沈喬在一起。有一次在電話亭湯姆似乎正想和他搭話，看到他身后從亭子里出來的沈喬，又急匆匆走了。

他本以為是湯姆在看什么東西，并沒有在意這個細(xì)節(jié)?，F(xiàn)在想起來，湯姆應(yīng)該看出了沈喬因為血統(tǒng)的原因?qū)ψ约河泻酶?，才想通過造成自己的沈喬的厭惡，繼而報復(fù)他。

......真是幼稚。

“你不用理解他的想法?！壁w文彥說，“你和他們不一樣?！?/br>
天賦與格局，沈喬都強(qiáng)過他們。蒼鷹翱翔長空，何須在意起飛前踏過的石礫？

“對，我和他們不同?！彼卣f，“文彥，你也是。”

趙文彥微愣，沈喬卻轉(zhuǎn)過身，開始脫衣服。

“我去洗澡了?！鄙騿陶f，將夾克衫扔在沙發(fā)上，“放心，我吹干頭再出來?！?/br>
他笑意狡黠，帶著點(diǎn)邀功的沾沾自喜。趙文彥突然想起來，那個周末后，沈喬真的就沒有濕著頭發(fā)出來。

“我沒想到你還記得?！彼f。

沈喬忽然湊過來。離得太近，趙文彥甚至能看清他眼中的些微綠意和細(xì)致的皮膚紋理，那張清秀的小臉此時竟有種驚心動魄的魅力，從流轉(zhuǎn)的瞳光和微微勾起的嘴角上透出來。

他輕笑道：“你跟我說過，所以我記得?！?/br>
話音剛落沈喬便去了浴室。趙文彥坐在原地，若有所思。

他以前一直覺得攤上這個室友是自己的不幸，后來漸漸接受，卻還是沒覺得是好事。

但現(xiàn)在，他是真的覺得，能認(rèn)識沈喬，是他的幸運(yùn)。

（1）亞瑟王居住的圣城，真實的百老匯并沒有這出話劇，但美國Starz電視臺曾推出同名電視劇。

第十六章：

之后的學(xué)習(xí)生活按部就班。他們的課程和考試都不同，上課很少在一起，但平日出行都形影不離。

他之后又遇到了幾次湯姆·霍奇，雖說心中委實不想和他有什么接觸，但為了不讓他懷疑是沈喬說了什么，他每次見面都主動打招呼，卻刻意挑一些湯姆絕不會感興趣的話題，對湯姆提出的也含糊而過。幾次下來湯姆大概也發(fā)現(xiàn)他和自己是真的不適合進(jìn)一步接觸，是以很少找他。

沈喬的大學(xué)生活似乎就是在一場又一場的話劇中度過。期中考試一完他便開始跟著凱斯特納排練新的舞臺劇，這次的劇目要在明年三月正正經(jīng)經(jīng)登上百老匯，并競爭第四十六屆托尼獎（1）。

他之后去找黎蕭練口語時沈喬有空就會一起過來，同在香港出生兩人有很多話題可聊，一來二去也成了朋友。聽黎蕭說他父親時不時會抽時間來看他時沈喬還很是羨慕。但此后他才知道沈喬其實很少回來住。

但他從來沒有遇到霍啟渝，黎蕭說他最近很忙，一周沒幾天住家里。

到了十二月，先期工作準(zhǔn)備完成后便開始了正式排練，沈喬對話劇內(nèi)容諱莫如深，但每天晚上都頂著一臉古怪的妝容回來。

趙文彥看在眼里，心中卻有些擔(dān)心。

電影骨相重要，皮相也不能差。這皮相指的不是眉眼五官多么精致出挑，而是皮rou的“干凈”。

銀幕會放大臉的缺陷，包括皮膚的膚質(zhì)、膚色與各種紋路，尤其是暗光格外明顯，相對來講，臉上紋路瑕疵更少的“干凈皮相”會更占優(yōu)勢。他觀察過沈喬的皮膚狀態(tài)，先天不可謂不出挑甚至極品，但在保養(yǎng)上他也實在太不注重，卸妝居然直接拿水沖。

“沈喬?！壁w文彥叫道，從抽屜里拿出棉簽和卸妝水，“把臉湊過來?！?/br>
沈喬一臉懵逼，過了會兒，他問：“你輔修了化妝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