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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尉瞅著尸體指甲上的淤泥沉默不語,白雅一時不察,倒是玉竹看得明白,委婉道:“山路遙漫,不若我們先沿著河流附近搜尋,指不定就尋到人家了?!?/p>
諾大的南莊僅郭尉一個武功高強的護衛(wèi),余下的要么手無寸鐵要么不堪重任,下山上山一去一回還要到縣城道明緣由,恐要費上兩三日,期間若發(fā)生點什么,哪怕她死了也賠不起小姐矜貴的性命。
“也好?!卑籽烹U些忘了這具身體的身份。
兩年前她死于手術(shù)臺,帶著前世的記憶以衛(wèi)國公府嫡女白雅的身份重生,現(xiàn)年十二。
郭尉將尸體拉于一旁,被泡得濕冷的麻衣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
“啊!”玉蔻驚呼,原來,尸體麻衣下竟遍布傷口,紫黑色的印痕一直從胸口延至腹部,看著觸目驚心。
“這……莫不是被打死的?”玉竹小臉煞白。
打?看著更像性虐,上半身如此,下半身不必看也猜到了。
白雅將干嘔忍下:“清河的上游是白齊山?”
玉竹忙將墜在心頭的驚惶掩去,她比小姐還要長兩歲,可不能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玉竹佯裝淡定道:“是的,奴婢上次去縣城采集,親耳聽縣里的人說的。聽聞這條河流還經(jīng)平央城,是當(dāng)?shù)赜忻臏Y河?!?/p>
冤河?白雅精致的眉宇輕皺,思忖了片刻,淺色的眸子轉(zhuǎn)向郭尉:“尸體不能久放,送官為上?!彪m說失貞自殺的女子在古代比比皆是,但如果是虐殺呢?她不是善人,卻也不想因此對不住一個冤魂。她尚能重生,誰知道在她們看不見的地方有沒有什么特別的存在,如今的她尤敬鬼神。
郭尉道:“讓譚青去。”
譚青是另一名護衛(wèi),年十六,身子不比郭尉壯實,她對他的腰力表示懷疑。
玉蔻語氣訕訕:“譚青前日扭到腰了,怕受不住?!辈蝗唤袢找膊粫辉?。
哪怕腰沒扭她也覺得不適宜,十六歲擱在現(xiàn)代還只是個中學(xué)生,能有多大的力氣?白雅心寬,半商量半安慰道:“莊里還有玉竹,你且不必憂心?!弊笥也贿^兩三天,她的繼母白蕭氏遠(yuǎn)在陽安城,也翻不出什么風(fēng)浪。
郭尉雖冷情,對白雅卻是不同的,況且白雅瞧著軟糯,卻是說一不二的主,本著快去快回的心思郭尉一刻也未停留扛著裹好的尸體獨自下山。
第二天,白雅攜玉蔻、玉蘭、譚青三人循例上靈隱寺為親母文世洳祈福。說是祈福,實際上是讓承恩師太教自己識字。
她初來乍到,這里的字與現(xiàn)代的不完全一致,文化亦博深得很,她估摸著在南莊也沒幾年了,總要融入時代好未雨綢繆。
南莊的日子雖大多時候都活在了別人的眼線下,但生活簡單,風(fēng)景獨好,她喜平靜,倒也樂在其中。
出行的時候,秋光正盛,滿山的秋楓似被烤熟,讓人望而生香,白雅走在路上心情格外明朗。
“小姐,剛剛的登徒子名程佑希,乃兵部侍郎程大人嫡子,極風(fēng)流?!毕氲絼倓偝逃酉T诜鹛么蛄啃〗愕哪抗猓褶⑿母胁话?。
白雅眨了眨眼,眉眼困惑。
玉蔻解釋道:“程夫人出自安王府,乃夫人庶妹?!?nbsp;
白雅點了點頭,如此說來她與程佑希是表兄妹,原主有自閉癥,所以哪怕她有原主的記憶對好些事也一無所知。
玉蔻悄看了眼落后五步的玉蘭緊張兮兮道:“小姐,程公子會不會是夫人派來的?”
記憶中,白蕭氏對白雅尤其不喜,也不知道是因為她占了嫡長女的位置,還是因為她恨極了曾受盡衛(wèi)國公寵愛的文世洳。
“該是巧合,之前聽承恩師太說靈隱寺來了一位嬌客,那嬌客正是出自程府?!?nbsp;
“如此甚好?!庇褶⒛强跉鈪s未曾松下,再有三年小姐就該相人家了。自古以來,子女婚事父母定奪,老爺是個不管后院事的,以夫人的心腸小姐的婚事必然不堪。程佑希風(fēng)流成性,他的出現(xiàn)讓她不得不多想,卻也只能是想,還不如盼著念著遠(yuǎn)在永蒼國當(dāng)質(zhì)子的世子早日歸來,好歹讓小姐有個依靠。
玉蔻邊企盼神明邊將擋道的亂枝拂開,突然瞧見一團綠油油的軟物,想也沒想就扶著白雅避開。
“??!”
思緒突然被斬,玉蔻回頭,原來是玉蘭被蟲子嚇著了,還一不小心崴了腳。
“可有大礙?”玉蔻不太情愿地蹲下身子,她對身為夫人眼線的玉蘭不滿久矣,若不是怕做得明顯惹對方反撲,她早就拉著白雅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順帶送聲“活該”。
“莫動!”白雅讓譚青撿了塊干凈的石頭與玉蔻一道扶著玉蘭坐下。
“痛嗎?”譚青捉著玉蘭的腳,往她的腳踝按了一下。
“好……好痛!”玉蘭咬唇軟聲哭泣,俏臉櫻紅,也不知是痛的還是羞的。她年十五,心慕譚青久矣。
見白雅屈尊蹲身查看,玉蘭可憐兮兮道:“小姐,奴婢該死,竟拖累了小姐?!?nbsp;
此處距南莊還有約兩公里的路程,卻要被玉蘭耽擱了。
白雅抬頭看了她一眼,道:“無礙?!?/p>
若不是她執(zhí)意要尋天衣草,她們不會走這條岔路。
玉竹昨夜染了風(fēng)寒,赤腳大夫說天衣草能緩解她的發(fā)熱,白雅揣著碰碰運氣的心思走了這條雜草叢生的小道,小道位于迎風(fēng)之地,晚了常伴狂風(fēng),她們耽誤不得。
玉蘭的腳雖不見腫脹,卻疼痛異常,怕傷及筋骨,白雅依葫蘆畫樣撿了幾根樹枝將她的腳踝固定,然后讓譚青背她回去。
“不是才扭到腰嗎?這會兒怎么跟沒事一樣?”玉蔻見不得譚青幫玉蘭,避開白雅暗中剜了譚青一眼。若不是因為他扭到腰了,背尸體去衙門報官的就不會是郭尉,若今兒與她們一道的是郭尉,憑郭尉的秉性,斷然不會在乎玉蘭的死活。
譚青性子醇厚,平日被玉蔻壓得死死的卻也習(xí)慣了,嬉笑道:“我是真扭到了!只是梁大夫不知道怎的一扭,竟又扭回去了!”
“呵,你這長的不是腰,是麻花吧!”
旁邊的白雅聽了臉皮微抽,她覺得自己這個主子做得委實艱難。
武力擔(dān)當(dāng)郭尉思想過硬,整日板著一張臉實力擺酷,小事不理大事強勢,有時候比她這個主子還主子。玉蔻譚青簡直就是一對冤家,天天上演相聲,主題還不帶重復(fù),演得比話劇還精彩。至于玉蘭,簡直就是是明得不能再明的眼線,怕對方來更陰的,她只得睜只眼閉只眼放在身邊。還有負(fù)責(zé)教養(yǎng)的蔡嬤嬤、齊嬤嬤,不是替這個傳信就是替那個謀劃,現(xiàn)連唯一省心的玉竹也病了,這南莊雖在山里頭,日子卻一點兒也不田園!
“你今兒怎么總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模樣?”看著趴在譚青背上神情恍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