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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嬤嬤身邊打聽陳年舊事的時候,溫氏正站在窗前修剪著石榴盆景。
休沐在家的靖國公膩在她的身邊,不時地給遞把剪刀或是插兩句嘴之類的。
“你今兒這是怎么了?”
溫氏轉過頭看丈夫,靖國公的性子,對這些花兒啊草的從來沒有興趣。與其讓他看這些,還不如送他兩條魚。
況且,丈夫臉上這是什么表情?
靖國公本是個方正威嚴的硬朗長相,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溫氏竟在他的臉上看出了一絲忐忑不安和委屈來。
溫氏覺得自己渾身山下都有些不自在了。她丈夫,靖國公大人,真不適合做出這種姿態(tài)來。人家婀娜柔軟的小姑娘如此,能叫人心生憐惜。換了個大老爺們兒,還是蓄起了胡子的……
放下了剪刀走到圓桌旁,靖國公便默默地遞上了一塊濕帕子。
溫氏頓了一下,接過來擦了擦手,心里卻越發(fā)疑惑了。
丈夫骨子里就不是這樣小意體貼的性子哪。
他這是受了什么刺激么?
溫氏只在心里盤算了一回,幾個孩子,出了門
子的兩個日子過得都不錯,阿珎夫妻和睦,膝下有子,萬事滿足。阿珠身在北境,前些日子有信過來,也并沒有聽說與姑爺有什么不睦之處啊。
七姑娘八姑娘將要出閣,兩個未來的姑爺人品家世都沒得挑,阿琇活蹦亂跳的,初一老老實實也沒再跑了。
還有什么叫他煩惱的?
從成親到如今十幾年了,溫氏還真是頭一次看到丈夫這個樣子。
“到底是怎么了?”喊丫鬟送了熱茶進來,溫氏親自端給了靖國公一杯,坐在他的身邊輕聲說道,“可是衙門里的事情?就算我不懂,說出來好歹給你開解開解?”
見靖國公還是沒言語,溫氏轉了轉眼睛,覺得自己找到了真相,試探著問,“要不,是你在外頭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靖國公手里的茶沒端穩(wěn),淋淋漓漓地灑了一身。
“看你……急什么?”溫氏忙起來,替他擦著衣服上的水漬,又叫丫鬟拿來了干凈衣裳抖開了,“先換衣裳!”
“不換!”靖國公愈發(fā)覺得難過。
做了這么多年夫妻,敢情自己就給妻子留下了這么個好色的印象?
溫氏被丈夫一句硬邦邦的話搞得沒頭沒腦的,臉上有些茫然。
靖國公反倒自己先xiele一口氣。
擺擺手讓拿著衣裳的丫鬟出去了,將溫氏按坐在貴妃榻上,自己也挨著她坐下了。
半晌,靖國公才輕聲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他們……他回京了?”
溫氏一怔,隨后便反應了過來,丈夫嘴里的“他”,說的約莫就是羅舟了。
不等她說話,靖國公便解釋,“他們春天里回來的,我是怕你多想,也就沒告訴你。那天聽初一隨口說了一句……在長公主的別院里,碰見了一位羅儀賓。我……”
眼見溫氏定定地看著自己,靖國公忙又找補,“你別多心,我是,我不是……嗐,我就是覺得,與其告訴了你叫你煩惱,還不如瞞著……”
聽他說話都有些凌亂了卻還在解釋,溫氏只覺得哭笑不得。
“敢情你早就知道?”
靖國公低了頭,抓住了溫氏的手,嗯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啦,放假啦。前兩天去團建了,話說你們見過團建到最后,差點兒打起來的么?動手砸椅子那種……見識了一次小型宮斗,有時間再跟大家嘮嘮。一會兒要帶兒子去參加一對一的試聽課,咱們晚上見。
正文 她有什么錯?
“你不會惱了我吧?”
見溫氏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自己, 靖國公心里頭更有些忐忑了。
還想再辯解些什么, 卻被溫氏打斷了。
“這話奇怪,我為什么要惱你?”溫氏拍了拍靖國公的手, 輕聲道, “這些年,還要多虧了你和母親包容, 我才能這般自在。原先的事情, 我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p>
靖國公還是有些蔫噠噠的, “那你這幾天……”
話未說完, 胳膊上被溫氏重重地擰了一把。
“忽巴拉地看見了一個叫自己惡心的人,你還不能叫我緩幾天?”
溫氏嗔道。
就如她自己所說的, 與羅舟少年時期那點兒事情, 早就成了過去。到了如今, 他已為人夫, 她也早已嫁為人婦。
說沒有怨恨,那是假的。
任是誰,被人一句等我忽悠著, 結果轉頭那人就另娶她人,連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也得咬牙切齒恨上幾年不是?
溫氏又不是賤人,不但咬牙切齒, 見著羅舟的那一刻,千頭萬緒涌上心頭,恨不能先甩了他兩個耳光才解氣。
“我嫁了你這么多年, 兒女都這樣大了,莫非你還不放心我?”說話間,溫氏的手沒停,又是使勁兒一擰。
靖國公卻仿佛感覺不到疼似的,連特意蓄起來的短須都精神了起來,“我這不是看你這幾天安人都消沉了么。”
眼看著溫氏的臉沉了下來,他連忙安撫,“并不是為別的,只心疼你?!?/p>
手腕子一翻,就握住了溫氏的手。
“咱們也是老夫老妻了,兒女雙全,連外孫都有了?!睖厥系氖旨氒浨鍥?,靖國公心中有些個蕩漾,大拇指只在溫氏手背上捻來捻去,“我再如何糊涂,也不會胡亂揣度別的。只是見你疲憊的樣子,從心里頭發(fā)疼。”
當他知道溫氏已經(jīng)遇見了羅舟的時候,一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油然而生。
說也奇怪,他剛剛將溫氏迎娶進門的時候,并沒有這樣奇妙的情緒。不敢說,更不敢問,似乎只要他一開口,溫氏就會離他而去。
如他所說,這么多年夫妻做下來,他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溫氏在他身邊。
此時聽到溫氏親口說出,只是因為見到了個令她“惡心”的人,靖國公心中的大石放下,就連一直不大會說的甜言蜜語,說起來都輕松了許多。
“……”溫氏聽他說得磕磕巴巴,有些個啼笑皆非,卻更感動。
靖國公趁勢將溫氏攬在了懷里,才覺得飄忽忽的心終于踏實了些。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