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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亦是出于一片慈心。
鳳離沉默了一會兒,“祖母,我明白?!?/p>
見他受教,安王妃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
“李家……”提起李家,安王妃眉頭皺起。這個李家叫她十分的不喜,這兩年時時就要跳出來膈應(yīng)一回人。又因阿離的關(guān)系,叫她不能夠一巴掌拍死他們。否則,以安王府之勢,要收拾個小小的滎陽侯府,難道還不簡單么?
“你要如何做?”
鳳離淡淡一笑。
“不如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祖母只管看著吧?!?/p>
安王妃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鳳離垂眸。
且不說滎陽侯府嫡系與庶出一脈如何斗了起來,只這清明一過,榮王便要啟程回北境去了。
這一次,他帶走了幾個從演武堂里出來的少年。林沉與焦昝赫然就在其中。
焦昝還好,忠勇伯本身也是武將出身,早就有心叫小兒子去軍中歷練一番,只是忠勇伯夫人因生焦昝的時候難產(chǎn),落下了病根,一直病病歪歪的,舍不得小兒子去軍中吃苦。這次焦昝要走,忠勇伯很是勸了幾回自己妻子,“阿昝兄弟七個,往后這爵位也落不到他身上。咱們家里不比那些幾代傳承的人家,家底薄的很。日后咱們不在了,他們兄弟分了家,阿昝要怎么過日子?我看了,他幾個哥哥平庸,這輩子也無甚大出息了,能幫襯他的地方有限。阿昝有心,就放他出去闖一闖吧?!?/p>
伯夫人再如何舍不得,也知道丈夫說的有道理。因此上,焦家對于此事,是沒有過多話說的。
反倒是林沉,頗遇到了一些阻力。
武威侯夫人哪里舍得千辛萬苦生下來的老兒子離開自己的視線?況且侯府也不同于忠勇伯府,真正的世家大族。林沉前頭幾個哥哥都在朝中領(lǐng)著實職,公中貴妃是林沉的親姑姑,兩位皇子做表兄,說起前程來,林沉著實是不用發(fā)愁的。
武威侯夫妻兩個早就已經(jīng)籌劃好了,等林沉從演武堂里學成,就叫他入禁軍,日日在皇帝跟前露個臉,既輕松又體面。
更何況,林沉年紀不算小了,貴妃正有意叫他娶了慧易長公主之女賀芳華。若是親事真能做成,侯府都不用費半點心,長公主就得出面去到皇帝跟前給林沉求個好前程。
叫武威侯夫人說,何必千里迢迢往北境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呢?
“定是為了沈家那個丫頭!”武威侯夫人多了解自己的兒子哪,尤其知道如今林沉一門心思地往沈家鉆,幾天假期里都恨不能去給靖國公當兒子了。叫她說,一個庶女而已,生得再好又如何呢?國公府倒是當了個寶似的,還拿腔拿調(diào)的?
對林沉她是說也說了,罵也罵了,無論如何不肯叫兒子離開。林沉自己卻是有主意,聽得實在是煩了,干脆收拾了幾件衣裳回了演武堂——橫豎榮王從演武堂里挑人走,是經(jīng)了御前的。他既被選上了,也等于御前掛了名兒。他娘再不樂意,又能如何呢?
臨走前,林沉又去了靖國公府。
靖國公和溫氏怎么會看不出他那點兒小心思呢?
“我,我對三meimei……我就想說……”
溫氏和聲止住了他的話,“五公子的心,我們都明白?!?/p>
林沉先是一喜,又覺心里發(fā)涼。
他似乎能夠猜到,溫氏接下去要說什么。
果然,下一刻就聽見溫氏緩緩地說道,“你對阿珠的心意,我們都看在了眼里。只是,當初錯過了,可見不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哪怕知道林沉現(xiàn)下已經(jīng)將從前的紈绔習氣盡數(shù)改了,溫氏也沒有后悔過當日拒婚。她是個女人,心思遠比靖國公要細膩,自然也能看出來,武威侯府當初來提親,并不是因真心看重阿珠。只是他們那時候也覺得,林沉只是個不成器的侯府幼子,配阿珠這個公府的庶姑娘,也并不算虧。
林沉再癡心,往國公府跑的再多,侯夫人看到小兒子這樣的上進,也不會再放低身段來求娶阿珠。人家長輩都不肯露面,只林沉一個人癡心,又能如何呢?
莫非他們沈家攏著林沉,日后去叫人說國公府姑娘倒貼?
沒這個道理。
倒是靖國公,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么,被妻子看了一眼后,又閉上了嘴。
林沉低著頭,只覺得心里頭被揉進了一把針,疼得慌。
過了半晌才勉強抬起頭,勉強笑了一下。
靖國公就覺得,這孩子實在是可憐極了。
“我,我就要隨榮王爺去北境??赡芎脦啄甓疾荒芑鼐膳R走的時候,我就……就還想給自己爭取一下?!?/p>
林沉抬著發(fā)紅的眼睛看懇求地看著溫氏,“夫人能不能給我三年的時間?三年,我若是還不能拼出功名來,就徹底死了這條心?!?/p>
有那么一瞬間,溫氏還真是心軟了。
不過下一刻,還是搖了搖頭。
“我不能答應(yīng)你。”
三年,對正值花期的阿珠來說,實在是不短的時間。三年后,誰知道又會發(fā)生什么變故呢?
林沉站起來,垂著頭往外走去。
已經(jīng)抽開了條,初現(xiàn)出青年人線條的背影在明媚的春光之下,顯得無比的失意。
“站住!”
靖國公忽然叫了一聲。
林沉驚喜回頭。
“我,應(yīng)了?!?/p>
“國公爺!”溫氏倏然站起。
靖國公沒敢看妻子,只盯著林沉,“三年后,若是你還對阿珠不變心,我就將女兒許給你!”
溫氏只氣得眼前都發(fā)黑了。
合著,只叫她一個做了惡人?
這邊,林沉已經(jīng)單膝跪地,鄭重地舉起手來立了個誓。
“伯父只放心,我必會回來迎娶三meimei的!”林沉一顆心終于落了地,只覺得這一遭走得實在是太值。
靖國公囑咐,“去了北境,就少不得要上戰(zhàn)場與蠻人交戰(zhàn)。不管什么時候,保重了自己為要。”
林沉忙不迭地點頭應(yīng)了,偷瞟了一眼溫氏,“我臨走前,能不能見一見三meimei?”
溫氏冷著臉,沒有說話。
靖國公點頭,“可以?!?/p>
叫了個丫鬟進來,讓她帶林沉去了花園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