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一個男子，想要制造一個深而致命的傷口，應(yīng)該不會太難。

當(dāng)然，對于受害者而言，這是件好事。畢竟，光是突然被捅，就已經(jīng)算得上無妄之災(zāi)，飛來橫禍。

“霍醫(yī)生以前上下班，也習(xí)慣步行嗎？”孔福的怒火被徹底無視，徐宵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然而，這個世界上，并沒有那么多的無妄之災(zāi)。

幾個小時前才遭遇了醫(yī)鬧，幾個小時后，在患者朋友的跟蹤下，還敢大大咧咧地往偏僻處鉆。霍仲景當(dāng)然可以解釋這是他一頭熱，那么同樣，徐宵也有理由懷疑這并不是實話。

“他有車?！笨赘Ｒа狼旋X，只想把面前若無其事的男人趕出去，“那天心情不好，走走怎么了？”

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來，上次還是這兩個警察幫著攔下了醫(yī)鬧。一下子，孔院長的氣勢矮了半截，不好再給對方臉色看。

孔福這邊擔(dān)心著自己的態(tài)度問題，另一頭，徐宵瞇著瞇眼，想到了別的地方。

說起來......在提供了犯罪畫像，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情況下，捅傷對方的兇手，也還是一點蹤跡都沒有，就像徹底消失了一樣。

突然偏離了常規(guī)的行動，怎么找也找不到的兇手，還有在外人眼中，不幸中萬幸的輕傷。

這三者合在一起，輕巧地框出了一種可能。

這是一場自導(dǎo)自演的好戲。

“那么......”下面的話由他來說不太合適，畢竟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束，今天的突然造訪，怎么也算不上正式。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徐宵抬眼，嚴肅地看向孔福：

“霍仲景......認識沈然嗎？”

把所有的事件倒回原點，重新播放。一幀幀畫面里，似有若無的，總是有對方的影子。

暫且不論他作戲受傷的可能，單從結(jié)果考慮。這一連串的案件中，起到關(guān)鍵作用，起承轉(zhuǎn)合的并非行兇的童畫，而是這位從一開始，就臥床不起的霍醫(yī)生本人。

如果沒有他受傷在前，童畫不會想到趁亂摻和一腿，把石瓊的死往醫(yī)鬧上引。

而同樣，關(guān)于案件的具體細節(jié)，也是經(jīng)由他的嘴，一點一點，掰開揉碎了講給童畫聽。

就連最后，童畫也并非被警方抓獲，而是死在了霍仲景的小刀之下。

他在每一處都留下了自己的痕跡，偏偏又全身而退，看不出來什么太大的問題。

但在這種情況下，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然然？”孔福一愣。

坦白地講，他其實并不知道。

老師管然然管得很緊，總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在女兒身后?？赘？梢岳斫?，畢竟就這么一個寶貝，身體不好，多疼寵關(guān)心也是正常的。只是有時，看著老師天天盯著女兒的模樣，他心里多少覺得有些過火。

沈然終究是成年人，不該被這么束手束腳地管著。

但老師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的教育方式指手畫腳，孔福作為學(xué)生，也只能閉嘴。每次對方帶著然然來檢查，就準備最好的醫(yī)生和器材，其他一概不管。

至于霍仲景......老師倒是挺喜歡這個年輕人，對方受傷也特意關(guān)照他多照顧。但孔院長實在沒有印象，小霍到底和沈然關(guān)系如何。

霍仲景沒有女朋友，這他是知道的。

而......他想起沈然的死因，不由嘆了口氣。如果他們真的有什么，然然應(yīng)該也不會去參加相親會才對。

“他們.....應(yīng)該不太熟吧？”不明白對方問這個問題的用意何在，最后，孔福也只能模棱兩可地來了這么一句。

“聽孔院長的意思，他們的確認識？”盡管孔福沒有直接回答，徐宵還是迅速抓住了對方話里的關(guān)鍵點。

當(dāng)霍仲景和沈然最終聯(lián)系到一起時，有些先前他想不明白的事情，一下變得清晰起來。

比如說，童畫究竟從什么地方，得知陳文博會去沈家。

又或者，出于什么理由，霍仲景才會選擇讓他自己成為受害人。

膽子真大啊......窗外的雨聲逐漸高起來，徐宵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本來以為，童畫見機行事，已經(jīng)十分果斷狠辣，稱得上毫不顧忌，隨心所欲。

但當(dāng)他意識到，對方所做的一切，很可能只是霍仲景早就計劃好，卻沒來得及實施的行動之后。無論如何，徐宵必須承認，和霍醫(yī)生一對比，童畫的段位，簡直相當(dāng)不夠看。

霍仲景不像童畫，耐心地等著上天丟下機會，然后聞風(fēng)而動。

為了創(chuàng)造機會，他寧愿犧牲自己，也要開出一條路來。

而童畫自以為玩的一手好牌，卻不知道，一連打出的幾張，都是在為別人做貢獻。

甚至他自認往沈氏夫婦身上潑臟水的舉動，到頭來，洗白的壓根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想陷害的人。

“我知道了?！毙煜酒鹕恚爸x謝你的配合。”

“你知道什么了？”孔福還云里霧里，不知所措，完全不明白這位徐處長今天到底來做什么。

徐宵看了他一眼，沒來得及張口說話，手機響了。

“頭兒？”曲七站在霍仲景家門口，從貓眼往里望了半天，“他好像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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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衡十分慶幸，今天沒出太陽，而是下起了大雨。

盡管如此，西裝穿在身上依舊不怎么舒服。要不是場合嚴肅，他恐怕早就把外套一扒，敞開懷涼快了。

似乎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一邊的大鄭稍稍側(cè)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王之衡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只當(dāng)沒發(fā)生過這一節(jié)。

沈家的院子不算小，大概是算好了今天會下雨，已經(jīng)搭起了雨棚。

雨棚的盡頭處，女孩溫文爾雅地微笑著，眼神卻很飄忽，像是在觀察著每一個人，又像是誰都沒看。

沈長河站在臨時搭建好的靈堂外，默默地吸了一口煙。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莫名煩躁。

當(dāng)初沒有舉辦的葬禮，在兩個月之后，被補了回來。時間不對，看起來總是不倫不類。

他其實并不追求這種形式上的東西，人死了就是死了，他很清楚這一點。

只有活著的人能從緬懷中得到慰藉，已經(jīng)死去的人，沒有機會，也不會在乎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但......他想到一半，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沈叔?！蓖踔饪瓷蜷L河在這邊發(fā)愣了好久，想了想，還是偷偷溜了過來，“您還好吧？”

方才，遠遠地看著，還不覺得什么。走近前來，他才發(fā)現(xiàn)，對方老得更厲害了。

沈然的死好像逐漸帶走了老人的精氣神，一點一點地抽空。先前還明澈的眼睛，現(xiàn)在看上去有些渾濁，泛著黯淡的光。

沈長河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