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他的話剛說完，活寶二人組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心虛的表情。曲七甚至開始左顧右盼，就是不把眼神往徐宵身上挪。

徐宵太熟悉他們這種表情了，他們上次露出這種表情時，林湖親自出馬要收拾這兩個不打招呼就沖到某二代家里查證據(jù)的傻子。最后還是徐宵給他們擋了下來，一人掃了一個月廁所了事。

“說吧，這次想掃幾個月的廁所？”天天都知道吃飯，怎么就不知道長點腦子。恨鐵不成鋼的徐宵不斷告訴自己，要有一顆寬容的心。

“頭兒，這次真的不怪我們。”曲七哭喪著臉，“我們也是受害者啊?！?/br>
他眼眶一紅，差點就要成為第二個裴久川。

薛佳明的人際關(guān)系查起來其實十分簡單，因為他在垚江市基本上沒什么朋友。他不是本地人，五年前從外省來到垚江，在一中找了份語文老師的工作，從此就把自己封閉在狹小的工作圈內(nèi)，鮮少與人接觸。

據(jù)他的鄰居說，這位薛老師平時不愛出門，見了人也只是客套地打個招呼，平日里也沒見他帶過什么陌生人回家。此外，常年盤踞在樓下廣場舞一線的趙大媽神神秘秘地告訴曲七，她覺得這位年近中年的獨身男老師，可能“不太行”。

她一邊說，一邊拿曖昧的眼神在曲七和童小鴿之間打量來打量去。童小鴿一忍再忍，才沒有上演警察打人的鬧劇。

從鄰居這里打聽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兩人就打算去薛佳明租的房子里看看。未曾想，房東在電話里很遺憾的表示，上周末，薛佳明的父母就已經(jīng)把房子里的東西全部帶走了。

“我說警察同志，他們還拿走了一個我自己的微波爐啊，你能不能給我要回來？”隔著手機，男人的唾沫似乎都濺到了曲七臉上，他絮絮叨叨還想再說些什么，一旁突然響起小孩哇哇大哭的聲音，電話就這么突兀地斷了。

曲七舉著手機，很是無奈地看著身旁快把白眼翻出天際的童小鴿。

薛佳明年近四十，他的父母至少也是六十出頭的年紀(jì)。在這種時候，失去獨子，對兩位老人的打擊可想而知。老兩口估計先前也從未來過垚江，直到兒子的生命在這里終止后，才第一次踏上他生活過的地方。

曲七平素看著大大咧咧，內(nèi)心卻十分細膩，至少甩出童小鴿一條街去。兩人一合計，決定由童小鴿給兩位老人打個電話，在表達哀思的同時，順便打聽點關(guān)于薛佳明的消息。

然而，他們這邊合計得好，現(xiàn)實卻遠遠沒有想象當(dāng)中那么容易。

一連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是無人接聽。捏著手機發(fā)愣的童小鴿皺了皺眉，伸手拽了拽曲七：“他們不會尋短見吧？”

她話音剛落，“尋短見”的電話就接通了，對方剛好聽到她這一句，于是中氣十足氣沉丹田地沖她大吼：“你說誰死了？小小年紀(jì)就咒人死，莫不是孤兒院長大喲！”

童小鴿本來懷揣著真情實感，醞釀了好久的情緒，準(zhǔn)備安慰薛佳明的父母。這下可好，話還沒說出口，對面先急了眼，張嘴就開始問候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作為局里的先進個人，她不能在外丟了市局的面。

“阿姨您好。”童小鴿聲音甜脆，面上卻是皮笑rou不笑，“我們是垚江市局的警察，想和您了解一下薛佳明老師的情況。”

對面一愣，隨即，換了一種可以稱得上諂媚的語調(diào)：“原來是警察同志哦！你們是不是要給我們送錢？學(xué)校說好了一百萬！少一分我們都不同意！”

什么？什么一百萬？領(lǐng)著死工資的童小鴿眼睛簡直要瞪出眼眶：“一中要給你們錢？”

“怎么，你們不是來給我們送錢的?。俊钡暨M錢眼里的薛母迅速反應(yīng)過來，畫風(fēng)陡變，“你們警察怎么不保護我們的利益？我兒子都死了！你們還要站在學(xué)校那邊嗎？”

她指手畫腳的模樣憑空出現(xiàn)在童小鴿的腦海里，還是站在一沓人民幣上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那種。

“您的意思是，一中和你們私下簽訂了補償協(xié)議對嗎？”曲七連忙接過話頭，“是校方和你們協(xié)商的？”

他的這句話大概抓住了重點，對面的女人悶哼了一聲，氣勢稍稍弱了下來。但很快，在一百萬的誘惑下，她又活蹦亂跳地挺起了胸：“你們警察也想和他們一起抵賴嗎？我呸！我明天就帶著我兒子去你們門口，讓大家看看你們都是什么德行！”

這真的是六十歲的老人？曲七目瞪口呆，說十六歲他也信！

見這邊不吭聲，老女人似乎得意起來，腳跳的更高，不一會，各種罵人的詞匯就一股腦地倒了出來。其跨度之大，用詞之豐富，讓平日里只會互相罵大傻子的兩個警察都直了眼。

“算了算了。”在童小鴿徹底發(fā)飆之前，曲七一手摁住她，一手掛斷了電話，“別和這種人計較?！?/br>
“什么人啊這是......”被氣懵的童小鴿腦子里還嗡嗡地回蕩著老女人的聲音，“發(fā)財發(fā)到自己兒子身上了？”

“就是這樣?！鼻吆屯▲澙侠蠈崒嵉氐拖铝祟^，“對方情緒太激動了，我們一時半會也問不出什么東西來?！?/br>
徐宵無奈地擺擺手，薛佳明有這樣的父母，實在是有些倒霉。聽薛母話里的意思，大概是跑到學(xué)校大鬧了一場，想從學(xué)校手里盡可能多扣點錢。

他突然從心底泛起一陣對薛佳明的同情，在薛佳明父母眼里，兒子只不過是個攫取最大利益的工具。甚至人死了，都要不遺余力地壓榨掉他最后的價值。

人活到這份上，可能真的不如死了好。

“她說的話是真的嗎？”曲七他們說話的間隙，裴久川又用掉了半包紙，“怎么看那位方校長也不像會吃虧的人?！?/br>
他的嗓音有點啞，末尾偏偏又帶了點鼻音，莫名生出少年的撒嬌感來。

“吃什么虧，你沒看他們老兩口乖乖地回去，在家里等著那一百萬嗎？”徐宵笑笑，“方校長是個有手段的人，那老兩口要是真鬧到咱們警局門前，林局少不得也要頭疼一會。方校長倒好，不聲不響地就把問題解決了，在這一點上，局里可能誰都比不上她?！?/br>
他的語氣很是真誠，就像真的在贊美方媛一樣。

“頭兒，現(xiàn)在怎么辦？”有徐宵在，曲七一向懶得動腦子，“要不要我和小鴿子去找一下薛佳明的父母？”

“然后由對罵上升到械斗，最后被人拍下小視頻放到網(wǎng)上，掛個警察打人的標(biāo)簽，一夜成為網(wǎng)紅嗎？”

“你和小鴿子先看看那些箱子里的東西”見曲七的臉都紅了，徐宵總算放過了他，“希望我們回來之前，你們這邊能有好消息。”

病懨懨的裴久川抬頭看了他一眼，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走吧，小裴?！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