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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冷卻了,眾人也都在月亮高懸時回了各自的房間,凌云谷陷入了一片黑暗寂靜之中。
席子語關(guān)上房門,剛打開了屋內(nèi)結(jié)界,手腕間一道黑光激射而出,落在了角落之中。
那是一團(tuán)黑霧凝成的影子,影影倬倬,霧蒙蒙的形成了一個女子的身影,卻并沒有實(shí)體,這黑影一出來就朝著席子語撲了過來,“為什么!為什么不讓我出來!”
席子語隨意一揮袖,那原本沒有實(shí)體的黑影卻像是受到了重?fù)?,一下被打得撞在了墻上,黑霧頓時一散,又緩緩的凝結(jié)起來,變得比剛才更渙散了。
“我要?dú)⒘怂?!我要?dú)⒘怂 焙陟F中發(fā)出來的聲音尖利,陰沉,嘶啞又怪異,聽不出到底是男是女,像是藏在黑暗中的怪物。
“我不準(zhǔn)?!毕诱Z沉著臉,眼中也再沒有了平日里的光亮,一片黑沉的眼眸,陰鷙冰冷。
他往桌邊一坐,氣度沉穩(wěn),臉上并無半點(diǎn)表情,冷漠無比。
那黑霧涌動著,仿佛十分激動的在掙扎,尖利的叫道:“憑什么?。烤鸵?yàn)槟阍谶@里裝瘋賣傻,你就真的是她的好徒兒了?”
席子語的臉色越發(fā)黑沉,咬著牙卻是一言不發(fā)。
“你是不是他,是不是菱一那個好徒兒,你自己心知肚明……堂堂冥界之主,整日在這里裝乖賣傻,哈哈哈,真是笑掉人大牙了?!?/p>
“閉嘴!”席子語厲喝一聲,手掌成爪一把掐住了黑霧,那黑霧尖利諷刺的笑聲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捏住了嗓子的雞,干澀的發(fā)出幾聲斷續(xù)又沉重的咳嗽聲來。
席子語深深吸了口氣,手上漸漸松開,冷聲道:“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薄?/p>
“我要的東西,就在那畫像之上,時間不多了?!焙陟F緩緩盤旋起來,似乎被席子語掐了這一把也冷靜了下來。
它緩緩攀上了席子語的手臂,一圈圈的覆蓋纏繞了上去,陰沉沉的道:“可別忘了,你是怎么出的冥界。”
席子語捏緊了拳頭,沒有反駁,那黑影漸漸消散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屋中恢復(fù)了一片寂靜,寶珠的光芒顯得有些冷凝……
席子語狠狠一揮手,桌上一套精美的青瓷茶具就這么被掃落在地,摔成了一堆碎片。
聽著那茶具摔碎的聲音,席子語的沉重的呼吸似乎才緩緩恢復(fù),他深吸一口氣,將那些暴戾的情緒都壓下。
寶珠的光芒在指尖湮滅,房間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而他就這么背脊挺直的坐在原地,任由黑暗將他吞沒。
他早已經(jīng)死了,這副身體是鬼王,卻也是一具沒有了任何感知的傀儡,根本不需要睡覺了,每天晚上……他就這么熄了燈火,就這么坐在黑暗中等待著天明。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了。
他早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席子語了。
不是菱一期盼的那樣,不是菱一熟悉的那個徒弟,更不是她細(xì)心呵護(hù),關(guān)愛喜歡,甚至可以用生命來保護(hù)的席子語了。
這一點(diǎn),他比誰都清楚。
……
菱一早上打開房門的時候便是眼前一亮,因?yàn)樵鹤永锵鲆收谂氩?,錦白的長衫映在青山綠水之間,一團(tuán)安逸祥和。
云袖微動,修長的指尖劃過茶杯邊緣,動作行云流水的為菱一倒上了一杯清茶。
“師父,早?!毕鲆饰⑽⒁恍Γ瑢⒉璞旁趯γ娴臅r候,菱一剛好坐下來。
茶湯清香,冒著一絲熱氣,顏色清澈透亮,菱一輕輕的抿了一口,不覺苦澀,只有一股清淡的茶香彌漫齒間。
“這個好喝。”菱一仰頭將這一小杯喝了個干凈。
霄沂淡笑道:“師父不愛苦味,這個是我偶然發(fā)覺的茶種,好不容易在魔界采摘了一批,淡雅清香,不似花果茶的甜膩,想著師父會喜歡,來時便帶了些來?!?/p>
“小沂有心了。”菱一美滋滋的喝了幾杯,配著幾樣甜甜的點(diǎn)心,正是絕配。
魔界什么地方啊,能種靈茶,不知道霄沂費(fèi)了多少心思呢。
“今日沒什么事務(wù)了,就過來看看,師父的傷養(yǎng)得如何了?”霄沂的眼神落在了菱一的手腕間,菱一喝茶時衣袖微微拉開,便看到里面并沒有那串鮮艷奪目的手釧。
他卻沒有問,只是疑惑的看了菱一一眼。
菱一摸著鼻子笑了笑,“傷倒是好了不少,神識也回來了大半?!?/p>
說著,不由得垂頭喪氣的哀呼一聲,“可是菱二啊,他說如果我不把神識修煉全,就不讓我下山,也不許去魔界?!?/p>
攤了攤手,菱一無奈的道:“手釧也被他沒收了,所以這一個多月才沒能去魔界看你。”
霄沂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些訝異,也只是一笑而過,“二師叔是嚴(yán)厲了些,不過都是為師父好?!?/p>
“哼?!绷庖缓吡艘宦暎氲阶约簬状纬园T,就很糟心。
每次出院子在山里轉(zhuǎn)轉(zhuǎn)他都死神一樣的跟在后面盯著。
之前還想著死纏爛打一番,讓他松松口,好歹讓自己給霄沂去報個平安,或者去山下村子里買點(diǎn)糖哄熾墨和小石頭,但是每每被他趕出屋子,當(dāng)真是軟硬不吃。
霄沂眼神垂下,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師父可還記得那個楚云?”
“哦?他怎么了嗎?”菱一當(dāng)然記得,那時候霄沂廢了他的修為,以此來換得他師父活命。
只是從那之后就再沒見過了。
“也沒什么,昆侖山?jīng)]了以后,有些人流落在外,根基不好也沒門派收留,淪為散修,處境堪憂,他帶著那老頭和這些弟子,在昆侖山舊址上重新立起了昆侖山的牌匾,一群人在那里抵御魔氣和怨力,以此修行?!?/p>
霄沂的話讓菱一有些意外,因?yàn)槟且粦?zhàn),昆侖山的整個山脈都已經(jīng)毀了,方圓千里寸草不生,魔氣橫行,幾乎已經(jīng)淪為了死地。
時間一久,肯定妖魔叢生,危險無比。
可對他和那些無處可去的弟子來說,那里再差,也是他們的家吧?
能以意志力抵抗魔氣,借此修煉……不說那些弟子的根基資質(zhì)如何,只說他們的道心,便一定是無比堅固清明了。
“他……”菱一吶吶無言,沉默了片刻,才笑了起來,“那倒是像他的作風(fēng)?!?/p>
有些當(dāng)年初見時的風(fēng)骨和倔強(qiáng),看來他經(jīng)此一遭,也找到了自己曾迷失過的道心了吧?
霄沂看菱一似有些感悟,便轉(zhuǎn)移話題道:“倒不是想跟師父提他,只是想問師父,可記得送他那個銀鈴?”
菱一恍惚了一下,搖了搖頭,一時想不起來了,“什么銀鈴?”
霄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笑如此明媚開懷,一瞬間恍如艷陽高照,整個清晨的天光都明媚了起來。
菱一一愣,就聽他笑道:“師父……倒像是比我還清心寡欲些?!?/p>
菱一不太懂,霄沂也沒解釋,從袖子里摸出一個掛墜,那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