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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去。好在這個城市很小,所謂的郊外,全程也不過四十五分鐘,但卻也到了一處依山傍水的地方,公墓旁有家寺廟,規(guī)模居然還挺大,香火也算鼎盛,有不少善男信女拿著香進(jìn)出。“我去那邊上個香,你們要我等嗎?”司機(jī)問。“可以嗎?那實(shí)在太好了,我們也怕待會打不到車回去?!蓖蹂P笑了,從錢包里掏出一百遞給他說,“先收著,回去的路費(fèi)再算?!?/br>司機(jī)笑呵呵地拿了。王錚下車開了車門,跟徐文耀一前一后朝另一邊的公墓走去。進(jìn)了門,越過一排排墓碑,竟然總也找不到要找的地方,王錚忍不住問:“哥,你會不會記錯了?”“不可能有錯,我每年都給錢讓人來打理……”徐文耀猛然頓住,臉上現(xiàn)出懊惱的表情,低罵道,“我cao,我怎么這么蠢?這么多年我從沒來看過,拿錢的人還忽悠才怪?!?/br>王錚不忍看他著急又后悔的樣子,忙說:“別急,你知道姓名的吧,我們?nèi)ス芾硖巻枂?。?/br>兩人一塊到管理處一打聽,倒果然有這個人的墓,但埋葬的地方不是徐文耀訂好的單獨(dú)的墳塋,而是靈塔下面幾層放骨灰的一個小洞窟。那幾位管理員還挺負(fù)責(zé),派了一個人帶兩人拐到靈塔那邊,安慰他們說:“別看這邊外部環(huán)境不是太好,但也挺經(jīng)濟(jì)實(shí)惠的,我們管理處初一十五還會免費(fèi)給這里做清潔,有時候有些牌位沒親人來照看,我們也會幫著放點(diǎn)香燭和花?!?/br>徐文耀聽到這,已經(jīng)難過得眼眶微紅,抿緊嘴唇說不出話來,王錚嘆了口氣問:“你們真是好心,我想打聽一下,要是我們把先人的骨灰從這遷到那邊有墓碑的地方,可以嗎?”“可以啊,但價格差了好幾萬,太貴啦。而且你也沒問過你家先人,也許他住在這邊,很多朋友一起也高興啊。”王錚聽了點(diǎn)點(diǎn)頭,這是,那個帶路的人高興地說:“啊,找到了,就是這?!?/br>王錚和徐文耀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在靈塔的下面一層,看到一小格,花崗巖的石門上刻著一個男性的名字,上面有一張陳年的照片,還能清晰看出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模樣清秀,笑容可掬。徐文耀的臉一下就蒼白了,他有些踉蹌地走過去,把手里的花放在那前面,花束太大,這里根本放不下,管理員主動說:“我?guī)湍銈兡脗€花瓶來,放幾天,等花謝了再扔掉好了?!?/br>“謝謝啊。”王錚忙說。“謝什么,這都好幾年了,頭一次有人來看他,是你們家親戚嗎?”“朋友?!蓖蹂P含糊地說。“哦,那你們還真是有情義,特地從外地來看老朋友。我去拿花瓶,你們等等?!惫芾韱T嘮叨了幾句,轉(zhuǎn)身走了。王錚陪著徐文耀沉默地佇立著,不一會,管理員果真提著一只大花瓶過來,王錚接過了,遞給他點(diǎn)小費(fèi),管理員笑逐顏開地接過離開。王錚轉(zhuǎn)身剛想把百合放進(jìn)去,徐文耀卻一聲不吭地?fù)屃诉^去,自己像跟誰慪氣一樣,把花一支一支□瓶子里。王錚嘆了口氣,悄悄地說:“別難過了,以后咱們常來就好?!?/br>“我不知道說什么,我明明每年都給他家里人匯錢,他們說,老師是犯了殺人罪,死了也不能進(jìn)祖墳,我說沒關(guān)系,我給錢,我給他修墳。他們說,鄉(xiāng)下地要征收,不如把人埋離家不遠(yuǎn)的城里,我也沒反對,我他媽的每年像個傻缺似的付給他們錢,指望著有人能掃墓,能給燒點(diǎn)紙錢,我哪里想得到人都死了,別人還能對他這么缺德……”他的聲音忍不住嗚咽起來,王錚無言地?fù)崦募绨颉?/br>“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這個人根本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會死,也許現(xiàn)在活得也不好不賴,娶老婆生孩子,按部就班評職稱,過最普通的老百姓的日子。都是我,我把他的人生給毀了,我那時明明那么喜歡他,你說,喜歡一個人,怎么反倒能把人給毀了呢……”他哽噎著,斷斷續(xù)續(xù)將人生中最初的情感上的悸動和殘忍慢慢說了出來,他沒有放過自己,像被催逼著那樣,在老師的墓前,將最丑陋的,從來不敢展現(xiàn)給別人看部分挖出來放在陽光下。他不是在懺悔,因?yàn)樗⒉幌嘈啪融H,但就如王錚告訴過他的那樣,對找不到解決方式的問題,也許,徹底將問題展現(xiàn)出來,是唯一的,也是可行的,獲得答案的一個渠道。那個時候,曾經(jīng)偏執(zhí)而瘋狂的少年,滿眼只看到自己的愛,只受難于愛無法訴諸于口的折磨,他狠狠地絞碎了別人的生活,或者那些人的生活原本就注定要被絞碎,但無論如何,他終究是扳動了讓這一切朝前發(fā)展的扳手。于是他幾乎用了此后全部的力氣來承受從別人的悲劇那壓過來的苦難,他換著情人,沒法說愛,過著日子,卻像在過別人的生活。徐文耀不知所措,他顫抖著將自己最難以啟齒的秘密和盤托出,他心里也沒底,也許會因此令王錚恐懼甚至遠(yuǎn)離也不一定。這件事這么多年來就像一個魔咒,他沒法靠自己的力量去掙脫,他可以跟人斗,跟社會規(guī)則斗,但他沒法跟一個魔咒斗,沒法跟自己內(nèi)心的怯弱和驚怖斗。他不敢抬頭,他自暴自棄地想,如果這時候抬頭,王錚憤然離去,他一定會活不了,就在老師的墳前直接反抗不了那種活不下去的窒息。但如果真的只有那樣,也算一個結(jié)局,不是嗎?徐文耀慢慢地安定了,他抬起頭,看向王錚,閉了閉眼說:“小錚,這就是我干過的事,只要我活著,就不能保證,這會是我干的最后一件壞事,我這樣的人,永遠(yuǎn)有可能做得更狠更絕,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則,你如果想改變主意……”他說不下去,剛剛那種豁出去的淡然忽然像露水一樣被蒸發(fā)了,他怕得要命,風(fēng)和日麗中突然看到刺骨寒冷,他渴望緊緊抱住王錚,渴望撫摸他身上每一處毛孔,渴望跟他肌膚相貼,體溫互相滲透交纏,這么深層炙熱的渴望,完全是一種從生理到心理的全方位反應(yīng),怎么可能就這樣說如果?如果這個詞,連想都不能想,連嗅到一絲它的氣味,都要斷然拒絕。徐文耀不顧一切抱住了王錚,他抖得厲害,沒有說話,卻用了所有的力氣想把王錚勒死那樣將人緊緊箍在自己懷里。王錚掙扎起來,徐文耀箍得更緊,王錚奮力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啪的一下,清脆聲響起,徐文耀被打得偏了頭。“這一耳光,是替這里這位老兄打你的,”王錚說,“我相信,如果他能從地下爬起來,恐怕也會親自動手。”徐文耀紅了眼睛,低下頭一言不發(fā)。王錚嘆了口氣,將他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