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沒力氣，你還年輕，多吃兩碗飯，力氣不就回來了嗎？”

他微微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對季云鵬說：“你給小謝找個心理醫(yī)生，等他好點了，就開始吧。”

第42章

謝春生的哽咽聲后來漸漸低沉下去，人也疲倦得耷拉著腦袋一點一點地打盹。徐文耀把季云鵬留下看著他，自己帶著王錚就告辭回去，他臨走前看看表，已經(jīng)過了王mama欽定的返家時間，不禁苦笑一下，這回老太太還不定怎么念叨了。

王錚看著精神還好，走路雖然慢，但步履還是很穩(wěn)。徐文耀怕晚上風(fēng)涼，想把身上的風(fēng)衣脫下了罩他身上，被王錚堅決拒絕，徐文耀沒法，只得伸出手臂半是攙扶，半是摟抱地緊挨著他，任他怎么推也不松手。

這種時候挺關(guān)鍵的，剛剛處理完前任情人的爛攤子，正是需要向王錚表忠心的時候，這個忠心表過頭了不行，不表也不行。他小心地觀察王錚，發(fā)現(xiàn)他神情格外沉默，徐文耀有點忐忑，怕他想多了，可如果貿(mào)然解釋又只顯得自己心虛，他想了想，輕聲問：“小錚，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介入別人的私事？”

“嗯？”王錚回過神來，搖頭說，“不會，小謝的事，稍微有點正義感和良知的人都該管，很多家庭暴力就是因為沒人介入，才會越演越烈，最后釀成悲劇?！?/br>
徐文耀一下放心了，笑了笑，更緊地?fù)ё⊥蹂P的肩膀說：“是啊，我不是好管閑事的人，但小謝畢竟跟過我一場，既然找上我，我就不能看著他去死而無動于衷。”

王錚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嘴角上勾，戲謔問：“這么說徐大少其實挺有情有義的啊，你對舊情人都這么好？”

徐文耀笑了，湊過去親了他一下，熱切地說：“沒，我對要過一輩子的更好，你要不要試試？”

王錚推他，別過臉去忍笑不禁。

“好了，我說真的，小謝的事我能管的也就這么多，住院費(fèi)給他付了，心理醫(yī)生給他找了，但我能摻和的有限，畢竟這種畸形的困境，靠別人沒法走出來?！?/br>
“是啊，就像精神黏液給黏住一樣，掙脫不開，只能茍延殘喘。這不是簡單的受虐狂和施虐狂的關(guān)系，很有可能施暴者在其中沒有得到多少快感，而被施暴者更加痛苦不堪，但是當(dāng)施暴成為一種習(xí)慣，雙方都像脫軌的列車，失控地朝前開去，期待什么時候撞個粉身碎骨才算完?！蓖蹂P嘆了口氣，說，“我在想小謝說的，他沒力氣掙脫這種關(guān)系，那可能是真的，他自己把獲救的鑰匙遠(yuǎn)遠(yuǎn)丟開，對所有人都表演一種幸福的假象，然后獨(dú)自一個人回家吞咽傷痛，長久下來，傷痛就變成一種絕望，如果他今天不給你打電話，我懷疑總有一天，他不是自殺，就是殺死對方。”

說到這里，王錚微笑了，主動拉住徐文耀的手說：“我很高興你給他電話號碼呢?！?/br>
徐文耀呵呵笑了，環(huán)抱住他，親熱地蹭蹭他的脖頸臉頰，低聲問：“小錚，你在夸我嗎？”

“可以這么理解，呵呵，所以說徐哥你很強(qiáng)啊，即使對一個絕望的人來說，你也是毋庸置疑的強(qiáng)硬的對象。”

徐文耀得意了，反駁說：“胡扯，我明明很溫柔?！?/br>
王錚笑了，拍拍他的手背，說：“可能還是要拜托季云鵬費(fèi)心一點，這個時期很關(guān)鍵，就像戒毒，不能讓他跟那個男的再有糾葛，不然我們就白費(fèi)力了?！?/br>
“放心，鵬子遇上這種事沒法推開，他小時候就沒少遭遇家暴?！?/br>
“什么？”

“不然你以為他為什么這么熱心？季云鵬打小愛打架生事，我在國外那幾年聽說他還混黑幫，見過的血可多，就算沖我的面子，也沒必要對一個陌生人那么好。”

“我還以為，他就跟武俠里頭的俠客一樣?！蓖蹂P驚奇地睜大眼睛。

“小錚你真可愛。”徐文耀愛寵地看著他，說，“鵬子為人是夠仗義，但沒仗義到對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身上?！?/br>
“他小時候也挨揍啊？”

“揍得可狠了。按說我們軍區(qū)大院里，當(dāng)兵的脾氣一上來，打老婆孩子不是什么新聞，但他爸打得太兇，他媽跟他身上經(jīng)常帶傷，搞到后來政委都找他爸談話，他爸還是不改，他媽反倒在領(lǐng)導(dǎo)面前替自己老公打掩護(hù)。我小時候皮也沒少挨揍，但不是那種打，他爸有一回拿鐵鍬直接往自己兒子頭上砸，還好鵬子躲得快，手舉起一擋，骨頭斷了。

他們家跟我們家離得不近，但那天我爸不知為個什么事正好路過，聽小孩哭得不對了，命令警衛(wèi)員踢門進(jìn)去，這才把鵬子救了下來。后來我爸當(dāng)眾給了鵬子爸一耳光，罵他孬種，不由分說把孩子帶我們家，給他飯吃，給他治傷。讓我?guī)е妫o他輔導(dǎo)功課，他跟我們家感情深，根子也在這里?！?/br>
徐文耀笑了笑，摸摸王錚的頭發(fā)，繼續(xù)說：“一直到今天，鵬子還很敬重我爸，他再犯渾，我爸說一句，他不能不聽。對我也很信服，誰讓他打小就是跟著我胡鬧闖禍的？”

王錚愣住了，半響才說：“我沒想到他的童年這么慘，那他mama呢？”

“死了，”徐文耀嘆了口氣，說，“自己喝的敵敵畏，誰都知道是長期家庭虐待造成的，可人是自殺，也沒法真追究他爸的刑事責(zé)任。這么大的事，部隊里頭的處理頂多也就降職處分，唉。鵬子后來就恨上他爸了，拼命練功夫，說總有一天要讓那老東西死在自己手里。”

王錚嚇得瞪大眼睛，喃喃地問：“他不會真殺人吧？”

“你以為啊，”徐文耀淡淡一笑，緊了緊抱住他的胳膊，輕聲說，“人要總是這么簡單的愛恨情仇，世界上就沒那么復(fù)雜了。鵬子大了，他爸也老了，他在部隊多年仕途不順，也沒人敢給他介紹老伴，兒子當(dāng)他是仇人，他境況也凄涼。幾年前還得了高血壓糖尿病，請了個保姆伺候著，倒跟保姆搞上了。那保姆可是個潑婦，他爸也不如當(dāng)年，現(xiàn)在蔫了吧唧的，倒事事聽那保姆的。鵬子現(xiàn)在厲害了，可也總不能上門揍人老頭吧？就算不是自己親爹，打個病人也不是什么有臉的事。他有再大的冤仇，也不過發(fā)了回狠的，把他爹家里砸個稀爛，連那后媽都下不去手?！?/br>
王錚點頭說：“季云鵬其實是個好人?！?/br>
徐文耀笑出聲來，寵溺地吻了吻他的臉頰，說：“是我們小錚是好人，所以看誰都好。鵬子要聽你這么形容他，非嘔血不可?！彼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