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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該自己遇到這種事?這種,摧毀性的事?王錚刷完了墻面,開始刷煤氣爐臺,一面刷一面想,那時候自己說什么來著?好像什么也沒說,沒罵人,沒跟娘們似的一哭二鬧,沒找誰麻煩,只是突如其來地問,我們要是分了,我住哪?為了眼前這個男人,他跟父母斷絕關系,當時住的房子是李天陽的,如果分手,自然不能在賴在人家家里。他已經(jīng)沒了退路。直到那一刻,他才突然涌上來一種真實的恐慌,一種要被熟知的世界驅(qū)趕出去的恐慌,一種要面臨未知世界的倉惶。李天陽很內(nèi)疚,啞聲說:“你可以一直住到,找著新的地方為止。而且二十萬,夠你租個房子的了……”平心而論,李天陽真不是壞人,他出手慷慨,為人也仗義。當初王錚能豁出去跟他在一起,也是想著萬一有點什么事,這個人定不會做縮頭烏龜,定能挺身而出,跟自己一塊扛。這年頭遇著一個不自私的不容易,遇著一個有血性的更難,平常夫妻在一起過日子還有那么多說不出的難處,同志就更不用說。所以他下決心跟李天陽在一塊的時候,還覺著自己撿到寶。有時候幸福感涌上來,還止不住地想,就算這一刻死了,也值了。你愛的人也愛你,多么不容易。所以當出柜后被父母從家里趕出來,他還能躲在李天陽懷里哭,渾身上下,充滿一種獻祭的痛苦和快感。他覺著,為著這段感情,自己是真的,把能給的都給了。但誰知道世事無常,人心莫測。那個他認為有擔當?shù)哪腥?,在移情別戀這種事上,也同樣很有勇氣。勇于承認,不拖泥帶水。只是那種本來令他贊賞和備覺心安的勇氣,傷害起人來,也同樣直達根子里。王錚之前怎么也想不到,竟然也有一天,李天陽的房子,他還是呆不住。當天晚上李天陽收拾了兩件衣裳就走,再沒有回來。王錚一個人呆在那所裝潢華麗卻又空蕩蕩的房間里三天,三天后,他決定了一件事。要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用很多很多溫馨的小東西填滿那套房子里每個角落,要讓自己每個轉(zhuǎn)身,都能看到令心底一暖或油然一笑的東西。那種空泛到仿佛靈魂都在漏氣的感覺,嘗過一次,已是極限。一個人一生當中,只能付出一次那樣的感情,只能承受一次,那樣的打擊。他全心全意去愛過李天陽,那么,被傷害后,也必須動用全部的心智,去挽救自己,以免一蹶不振。分手后頭一年,王錚為了對抗心臟部位那種撕裂的痛感,把整個心力都掏空了,把所有能透支的力氣,慢慢地折騰著透支干凈。以至于,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常常忘記該怎么笑,怎么哭,他常常面無表情。第二年稍稍好了點,傷口痊愈不了,那便至少能做到視而不見。到了第三,第四年,該干嘛干嘛,他覺得自己挺好。雖然花的時間長了點,但終于捱了過去。不管你情愿與否,時間到了,再難過的坎,也總會邁過去。現(xiàn)在一切都開始好了,房貸還起來終于不用感到吃力,家里書柜被喜歡的書填滿,每個角落,都如當初設想的那樣,有很溫情的色調(diào)和很溫情的擺設品。溫情和安全,到頭來,人要的也就這兩樣而已。王錚跪下去,開始刷廚房地板,米色和咖啡色相間的瓷磚被他刷得光可鑒人,完事后,他又打開廚房底下柜門,把平時許多沒用的餐具拖出來,一一泡在熱水里,香檳杯、馬天尼杯、紅酒杯都被他擦得晶瑩剔透,每一種他都買了一對,等著兩只都打爛了,再去買一對。快過年了。他決定要用這一期的稿費買一對玉質(zhì)貔貅放在對著門的地方,還要貼新的門神畫,臘月二十八的時候,要去趕花市,照著這個城市的規(guī)矩,給家里插一株大大的桃花。只要下定決心非好轉(zhuǎn)不可,那么一切就都能好轉(zhuǎn)。手機響起,他狼狽地脫下橡膠手套,跑過去戴上藍牙,接通電話。是他堂嫂,那女人利落風趣,這么幾年明日暗里,幫了他不少。“小錚,有好消息和壞消息,先聽哪一個?”堂嫂憋著笑問。王錚也笑了,說:“壞消息吧。”“壞消息就是,今年年夜飯得你掌勺,你哥說了,要做足十二道熱菜,八道冷盤,三道甜品,兩道燉湯,還要祭祖酬神,年初一上廟里燒香,貢品香燭,都得你來準備?!?/br>王錚心里一跳,竟然有些結(jié)巴:“田,田姐,你什么意思?”“傻子,意思就是,今年過年我們倆不回老家了,陪你過。”堂嫂在電話那端哈哈大笑起來:“小君君最開心,他現(xiàn)在在畫想吃的東西,這臭小子,都學會跟你點菜了。”王錚深呼吸了一口,才說:“真的嗎?我,我知道了?!?/br>堂嫂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柔聲說:“小錚,今年你不是一個人過年,放心吧,你哥這幾年在做你爸媽的思想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沒準明年你就能跟我們一塊回去。”這是一種難以抗拒的誘惑,王錚眼眶一熱,險些掉下淚來,半響才啞聲說:“謝謝哥哥嫂嫂?!?/br>“謝啥,自家人,你多好啊,我就說過,你爹媽早晚得后悔,沒準現(xiàn)在已經(jīng)后悔了,哎呦小祖宗……”她一聲尖叫,快速說:“小錚我不跟你說了,小君君爬桌子上了,先這樣啊,掛啦掛啦……”王錚還沒來得及說,就聽到話筒中嘟的一聲忙音。他笑了起來,按掉電話,正要回廚房重新戴上手套,這時電話又響了。他想也不想,按下接通,帶笑說:“姑奶奶,又怎么啦?年貨我來買好了,缺什么你再開個單子……”電話那邊一陣沉默,未了,一個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小錚,是我……”王錚一呆,全身血液仿佛剎那間被人抽空,他拿著電話,腦子里尚且來不及有反應,手卻搶先一步,不可抑制地抖了起來。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能令他如此失態(tài),為了愛他義無反顧,被他那樣傷了,離開四年,卻仍然能在第一瞬間,聽出他的聲音。王錚呼吸急促,李天陽,你這魔神,為什么還打電話來?我他媽的難道還欠你的嗎?“聽不出我的聲音了?是我,我李天陽。”那邊等了半天沒答復,又開了口。王錚抖著手,半天才從鼻子里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句。李天陽語氣中帶了遲疑,說:“我老早就知道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