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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做賊心虛罷了。這世上的人啊,越瞧不起什么,往往就越離不開什么。”任平生半晌無語,他那溫和博學(xué)的師父,以前竟是朝廷暗樁?難道,這么多年他也還一直在為駐南將軍府做事么?杜宇仿佛看穿他在想什么,笑著說:“那樣的將軍府,總有一點(diǎn)不便自己出面的地方,像你師父這樣放在江湖里的暗棋,怕也不止一個,并不奇怪?!?/br>任平生深吸一口氣:“告訴我到底為什么?!?/br>杜宇眉頭一挑,看著遠(yuǎn)處正在玩雪的兩個人:“他們暗信往來,具體為何我也不知。不過,你那個小師弟的身世啊,”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你難道從來沒問過?”任平生心頭一跳:“他小時受驚過度,來霽山之前的事,都記不清了。”“呵,”杜宇不置可否,“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遇見仇家殺來,是該驚嚇過度的。莫可量真是有趣,花滿渚,花滿渚,哈哈,只怕是血滿渚吧?!?/br>“與花滿渚何干?”任平生心里的不安洶涌而來。“這還不簡單?”杜宇鄙視一般斜睨了任平生一眼,“你師父就是殺花滿渚全家的人唄?!?/br>任平生只覺遍體生寒,仿佛天地間的雪都涌進(jìn)了他血液里。“殺人的時候不知心存哪門子的善念,留了花滿渚一條小命。這花滿渚一家啊,手上拿了什么東西是燕將軍府想要的,后來的霽山一案,也與此有關(guān)。不過,是什么東西,在什么地方,你的小師弟知不知道,就要你自己去查了?!?/br>任平生看向花滿渚,他還蹲在地上研究他的雪人,歐盈在他身邊笑語晏晏,兩個人無憂無慮一般。“平生,你為我賣命三年,如今錢貨兩清,你自由了?!倍庞钫?jīng)說道,“此后,你不再是我云水樓的人,要做什么也與我無關(guān)?!?/br>“我要報仇?!比纹缴^攥得死緊,“不論如何,為了霽山,也為了小渚。”杜宇沉默片刻,把一只手搭在任平生肩上:“駐南將軍府是你捍不動的地方,但我也不會勸你不要去。自求多福吧?!?/br>任平生俯下身,恭恭敬敬對杜宇行了一禮。隨即轉(zhuǎn)身,踏著雪,一步一步向花滿渚走去。花滿渚聽見雪地吱嘎作響,回頭一看,任平生正朝著自己走來。他連忙站起身,跑了過去。“師哥,你看這雪人!”“不給他看!”歐盈擋在雪人面前,“這是我跟小渚一起做的,是定情雪人!”任平生竟然沒有跟歐盈嗆聲,牽過花滿渚的手說:“回去了?!?/br>歐盈倍感奇怪,連忙跟上去?;M渚卻看出來任平生臉色冰寒,想問又礙于歐盈在身邊,只得暫時沉默,乖乖地跟著任平生上了馬車。杜宇沒有上車,他讓歐盈跟他們回去,說自己還要賞一會兒雪。馬蹄踏雪聲漸漸遠(yuǎn)去,杜宇卻往林子越走越深。梅花未開,卻已然有些微暗香浮來。杜宇走在其中,看著鳥雀無蹤的梅林,自己的心,卻不知該靜還是該動。“一蓑煙雨任平生啊,”杜宇自言自語道,“莫可量,可惜你一番心思,你的徒兒只怕是要風(fēng)雨一生了?!?/br>梅林里一片靜謐,杜宇的聲音雖小,卻依然回聲般飄蕩在一片雪色中。☆、第十章:雪上空留馬行處回到云水樓,任平生徑自沉默著回了房?;M渚滿腹疑問,但還是先去燒了一壺?zé)崴?,給任平生泡了杯暖手茶。他敲敲門,任平生應(yīng)了一聲,聲音平靜無波,卻讓花滿渚更加不安。他推門進(jìn)去,任平生沒有像往常一樣躺在睡榻上發(fā)呆,脊背挺得筆直,坐在窗前看著花滿渚走進(jìn)來,像是在等著花滿渚一般。“師哥,”花滿渚吸了口氣,“剛從雪地里回來,喝杯熱茶暖和一下。”“小渚,你坐下?!比纹缴醋』M渚倒茶的手,平靜地說道。花滿渚身子一僵。任平生極難得喚他“小渚”,花滿渚抬頭看他一眼,卻看不出什么情緒,只好坐下。兩個人僵坐著半天沒有說話。花滿渚思慮再三,還是先開了口:“師哥,你……是不是我又惹你不高興了?”如果是因?yàn)楦鷼W盈玩了太久,那還好說。但直覺告訴花滿渚,今天的任平生不比尋常,并不是在為歐盈的小打小鬧置氣。任平生聞言轉(zhuǎn)過頭,看著花滿渚說:“我不是在生你的氣?!?/br>“那……”“小渚,”任平生定定地望著花滿渚,“你到霽山之前的事情,真的都不記得了?”花滿渚一愣,任平生的目光卻緊緊鎖在他身上。“師哥怎么突然問這個?”花滿渚兩眼分外迷茫,“我那時候年紀(jì)小,真的記不清了?!?/br>“丁點(diǎn)印象也無?”任平生微微皺眉,那眼神似是要穿透花滿渚一般。“……”花滿渚想了想,“我只隱約記得小時候家里很多人,宅子很大,后來有壞人闖來,有人抱著我一直跑。再后來……”花滿渚咬著下唇,艱難地回憶著,“我不記得了,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在師父身邊,他給我取了名字,帶我回了霽山?!?/br>“那你本來叫什么,還記得嗎?”“……不記得?!被M渚又想了想,“師哥,這些事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怎么突然又問起來?”任平生久久不語,花滿渚等了一會兒,又叫了一聲:“師哥?”任平生看著他,他唇上還有剛才回想往事時咬出的痕跡。是啊,這些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么,何必還要再問。任平生笑了笑,揉揉花滿渚的頭道:“問問而已。”花滿渚知道沒這么簡單,但看任平生的神色,又不敢再問。“小渚,”任平生收回自己的手,“咱們的仇人找到了。”花滿渚一下子挺直了身子。“收拾一下東西,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去青城?!?/br>花滿渚還僵在座位上。去青城干什么?找到的仇人是誰?要如何報仇?……滿腹的疑問,花滿渚卻一句都沒有問。他應(yīng)了一聲好,轉(zhuǎn)身往門外走去。“走之前,”任平生看著他的背影又說道,“你去跟歐盈道個別吧?!?/br>小姑娘雖然嘰嘰喳喳惹任平生討厭,但是……好歹是真心對花滿渚好的。人情薄似秋云,世間上真心為你的又有幾個呢?就連他的師父,都不知道到底為什么才收養(yǎng)這個孩子……任平生心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花滿渚詫異地回頭看他。師哥讓他去找歐盈?“這一別,也許再無歸期?!比纹缴恍Γ叭ジ?zhèn)€別吧,不枉她這三年與你的陪伴?!?/br>花滿渚低下頭,片刻又抬起來,輕聲問:“師哥,今天早上你說要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