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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我真是好?!?/br>裴清和臉上有藏不住的笑意,答道:「你現(xiàn)在才曉得。」隔兩日裴清和去送藥,秋燦坐在屋頂看外頭不遠處的街頭賣藝,瞥見有人走近玄草堂,便像只燕子一樣躍下來,跑到前頭招呼來客。「看大夫還是抓藥?近來太忙不采藥,抓藥恐怕得到藥鋪,至於看病就要等裴大夫回來再……」秋燦邊跑邊喊,那人跨過門檻進堂里,他這一眼望去就發(fā)懵了。他長這麼大還沒看過誰如天人或神像一樣端麗英俊,不染半點塵俗之氣,除了嚴(yán)泓之以外,就是眼前這人。柳眉長眸,五官清秀,就像一尊白玉菩薩,乍看溫文爾雅,但又給人不容冒犯的威儀。秋燦就這麼呆愣著,一雙眼盯住對方,從頭到尾掃過一遍,容貌細(xì)致不說,一絲不茍挽起的髻露出修長的頸子,這人像仙鶴一樣優(yōu)雅漂亮,也難怪他無法再往前一步,心底覺得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那名男子把玄草堂緩緩瀏覽過一周,卻不看秋燦一眼,而是逕自走到裴清和平日開藥方的案旁打量,拿了一張隨意寫的字帖看了眼,問:「裴清和幾時回來?」出乎秋燦的意料,他想這個人的聲音大概跟裴清和一樣溫雅悅耳,如風(fēng)梳竹林,但一開口就是相當(dāng)?shù)统劣辛Φ闹匾簦沁@個人使上內(nèi)力再大聲講話,說不定都能傳幾里遠了。「可能再一柱香、呃不,盞茶片刻,您要不稍坐一會兒?」男子徐緩地眨動眼睫,每一幕都如同繡畫,連轉(zhuǎn)動頸子都教人移不開目光,他看向秋燦啟齒問:「你就是那只小溝鼠?」「溝鼠?」「杪杪說你是溝鼠。地方上的名號是夢魔,藍苡浱說你是飛燕。」那人不冷不熱的客套了一句:「久聞大名?!?/br>「叔公!」門外同時傳來裴清和的叫喚。秋燦差點沒摔碎下巴,瞠目結(jié)舌盯著他們倆,驚嚇不已。因為這人跟裴清和一樣年輕,還比裴清和俊美許多,竟是裴大夫的叔公裴素炘?秋燦對走來的裴清和啞聲比畫道:「不是說你叔公五十好幾了麼?」裴清和將人擋在身後朝裴素炘躬身施禮,裴素炘坐到裴清和書案後的椅子上說:「看來你過得不錯,氣色也好?!?/br>裴清和訕笑道:「托叔公的福。叔公,這位是秋燦,我在信里向您提過的人?!骨餇N聽了又是一個莫名其妙,自己何時被寫進信里還不曉得。「你要我?guī)退??」裴素炘這會兒恣意打量秋燦,由頭到腳,再由腳到頭,爽快答應(yīng)道:「可以?!?/br>「謝叔公!」「可是你得把事情給我交代清楚,要不有你好受的。」裴素炘語氣平順溫和,卻有一股讓人不可逼視的壓迫感,連裴清和都收起既往悠閑到稍嫌輕浮的嘴臉。「你跟我來?!古崴貫允疽馇餇N跟著他走,就這麼出了玄草堂一路往西南,裴清和并未跟上,裴素炘對秋燦說:「我來的時候覺得這條道的風(fēng)景不錯,還有間環(huán)境清幽的小廟,就去向他們借一間膳房打坐好了?!?/br>「您說打坐是……」裴素炘并沒回答秋燦的疑問,自顧自的欣賞夾道冬椿盛開及遠處枯木林的風(fēng)景,聊道:「自我成年後便舉家遷往他鄉(xiāng),已經(jīng)有五代了吧,祖宗祠堂被毀,本家與分家各自帶了一份族譜逃難。遠古氏族還能光明正大留存於世的,就只有龍霜氏而已。至於殺人香則有兩大古氏族,其中一個便是我們裴氏,以前則是鳳京氏?!?/br>「啊、真沒想到?!骨餇N詫異的瞄了眼裴素炘的背影,這些古姓氏在現(xiàn)代幾乎跟傳說沒兩樣,留有記載的書又多是晦澀艱深的古文,殘章斷簡盡數(shù)藏於皇宮,散佚的就更難判定真實性,因此知道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因為他長年盜竊,對一些古玩收藏也頗有研究心得,為的是要判別物品真?zhèn)?,要不然他也不會接觸到這些,那時還以為古氏族都絕種了。原來是改名換姓,悄悄在世上生存下來。「裴前輩,您講這些,不怕我四處跟人說麼?」裴素炘好笑的低哼兩聲,回應(yīng)道:「愛講去講,只怕沒人知道,更沒人相信。那些威脅我們的家伙,就算不在里界的角力下示微,早也自己宗室相殘而亡了?!?/br>他們進到一間廟里,借了間膳房休息,裴素炘讓秋燦坐著,食指和中指搭在他腕上號脈,話題一轉(zhuǎn)就說:「你這人習(xí)慣忍耐,人若在某方面壓抑,就會在另一處放縱,就算清和給你調(diào)理過也不見得有什麼用。撇開你習(xí)慣差不說,以前又練了一堆旁門功夫,不自量力學(xué)了龍霜城的心法,加上後來受的傷……真氣濁亂,長年心事郁結(jié)。我問你,你現(xiàn)在還想活麼?」秋燦被說得滿臉燙紅,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狀況差,但沒想到會這麼夸張,怪不得成天提不起勁,被問到想不想活,他當(dāng)然點頭。「活著你還快樂麼?」秋燦覺得這位前輩真奇怪,問這什麼問題,他又點頭回答:「不全都是好事。可是我不想死。」說完便覺得一股暖流自裴素炘掌心流入體內(nèi),那股氣溫?zé)崞胶?,而且十分強大,好像源源不絕的灌注進來,秋燦感到整個人像泡在溫泉里,不說也知道前輩正在幫他把濁氣糅合化解,打通郁滯氣脈。一般人要度真氣予他人,做到像這地步皆會滿身是汗,不一會兒就略顯疲態(tài),但裴素炘神態(tài)自若握秋燦手腕,悠哉得很,反而是秋燦額上已經(jīng)慢慢覆了一層細(xì)汗。「前輩?!?/br>「安靜?!?/br>秋燦噤聲不語瞅著裴素炘,兩人坐在榻上,之間隔著小幾,膳房里安靜無聲,外面只有風(fēng)聲刮過窗紙和枝葉草叢的沙沙聲。表面寧靜無波,但秋燦漸感吃力,快承受不住宛如洪流的真氣卷入,就在腦袋開始一陣陣暈眩時,無法擺脫的壓迫感頓然散開,裴素炘不知何時已松手看他,這一刻秋燦只覺身子輕得彷佛能飄在空中。「擦擦汗吧。」裴素炘拿了條疊成方塊的手帕給秋燦,起身踱到窗口聊道:「我不僅是清和的叔公,也算他的師父,你從商杪杪那兒知道清何的過去,我也是在那女人背叛清和和他爹之後,開始收養(yǎng)清和,傳他武藝?!?/br>秋燦擦完汗有些渴,倒了杯水喝,心想裴前輩大概想對晚輩講古,他就安份聽著好了。只是裴素炘生得太好看,走到哪兒都是一幅畫。「那樣的女人讓她逍遙,便是損了鳳京氏的顏面,清和恨之入骨,終於追她到了一個小漁村,把她殺了喂海神。」秋燦聽到這兒暗暗抽了口氣,狐疑道:「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