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欲望。

池子上的薄冰正在逐漸融化，可能是幻覺，他看見了幾尾鯉魚一閃而過。

“云四?！绷趾Ｐ睦镆粍?dòng)，“咱家的池子什么時(shí)候養(yǎng)魚了？”

云四摸了摸頭，說不清楚，倒是路過的下人輕聲說是陳三少吩咐買的。

“他倒是清閑?！绷趾Ｈ滩蛔」雌鸫浇?。

臥房與他早上離開前沒什么分別，只床上的被褥被疊好了，桌上鋪著昨夜陳軒揉爛的宣紙。

“你選選?！绷趾０殃愓衽d準(zhǔn)備的日子遞給陳三少，“我看過了，都是好日子。”

“你挑吧?！标愜幣d趣缺缺，站在床邊發(fā)呆。

陽光從柔軟的窗紗下滴落，匯聚在大理石制的青灰色石凳上，陳三少像是在坐下時(shí)愣住了，目光穿過窗戶，望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

林海盯著陳軒看了很久，又道：“你爹讓你婚前回去一趟?！?/br>
“回去？”陳軒喃喃自語，片刻猝然轉(zhuǎn)身，撲上來抓他的衣領(lǐng)，“你讓我回去？”聽聞他要納妾都沒這么驚慌。

林海微微怔?。骸俺苫榍盎厝ァ皇浅＠韱幔俊彼蛄嗣虼?，“到日子，我會(huì)去接你?！?/br>
陳三少又逼近林海，呼吸拂在他臉側(cè)，林海連陳軒眼底的濕意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心一軟，就要脫口而出，不回去便不回去吧，誰知三少爺忽然甩手往屋外走。

“走了?！标愜幚淅涞卣f，“不用送?！?/br>
林海還是追過去：“我讓云四送你。”

陳三少?zèng)]回頭，背影有些僵：“多謝?！?/br>
寒風(fēng)蕭瑟，林海站在門邊，看著陳軒走過院落，身影在晦暗不明的光里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最后終是被黑暗吞沒了，心里涌起一絲愧疚與不安。

說到底……

他嘆了口氣，將情緒全部壓在心底，轉(zhuǎn)身喊遠(yuǎn)方來為自己研墨。

陳軒走了以后，林海過了兩三天清閑日子，只再次出門查賬時(shí)，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有些躲躲閃閃。他一開始以為是自己娶男妻的消息傳出去了，可等這些目光越來越多以后，他意識(shí)到事情不對(duì)勁兒。

雖說娶男妻的少，也不是沒有，再說那些人的眼神都帶著點(diǎn)幸災(zāi)樂禍的滋味。

“云四?！绷趾］p聲喚拿著賬本奮筆疾書的下人，“出什么事兒了？”

云四“啊”了一聲，茫然地抬頭，再恍然大悟：“行長(zhǎng)，你別介意?！?/br>
林海莫名道：“介意什么？”

云四丟了賬本，竄上來勸他：“陳三少就是這樣的人，進(jìn)了門就知道收斂了?！?/br>
“陳軒？”林海的頭開始隱隱作痛，“他做什么了？”

“行長(zhǎng)你不知道？”云四反過來詫異地后退幾步，“那就……當(dāng)我沒說……”說完，腳底抹油想溜。

“工錢還想不想要了？”

“行長(zhǎng)。”云四頓時(shí)哭喪著臉繞回來，“我說了你可不許拿我撒氣?！崩^而在得到肯定答復(fù)以后，支支吾吾道，“三少爺在彩云軒……住了兩宿了……”

屋里一時(shí)安靜下來，林海面無表情地站著，下人們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的神情。

他竟笑了，拍了拍云四的肩膀：“你先查，我出去一趟?！?/br>
陽光明媚，可風(fēng)是冷的，他打開車門鉆進(jìn)去，用凍僵的手握住方向盤，指尖冷得像冰，連被太陽曬了一小會(huì)兒的方向盤都覺得是熱的。林海越笑越是無奈。

陳三少還真是不給他留情面。

林海開車去了彩云軒，嬤嬤見了他，面色尷尬，倒也不出言阻止，只遣了姐兒帶他上樓。林海抄著手，忽然不清楚自己該如何面對(duì)陳軒，是怒不可支，還是毫不在意？

說到底他們的婚姻不過是互相利用，他不該生氣，卻到底還是煩悶。林海踏碎了樓梯上的燈光，望見了禁閉的房門。姐兒一聲不響地走了，留他在門前躊躇不前。萬一進(jìn)去剛巧撞見陳軒與旁人在床上，他該如何抉擇？

林海揉了揉眉心，陳三少當(dāng)真愛折磨人?？晌堇镬o悄悄的，他豎起耳朵聽了會(huì)兒，咬牙推開了門。煙霧繚繞，林海冷不丁闖進(jìn)去，嗆得連連咳嗽，隱約瞥見床上癱著個(gè)人影，看衣料，是陳三少。

他沒由來地暴躁，捂著口鼻沖過去：“你想死？”

陳軒手里的煙掉在地上，倒在他懷里沙啞地笑：“你來了？”

“陳軒，你非要我在全南京城出糗才罷休？”林海拎著陳三少的衣領(lǐng)，把人硬拖出房間，摔進(jìn)了另一扇門。

陳軒像無骨的蛇，直挺挺地載倒在地上，半晌都沒爬起來。

“你抽煙？”林海更焦躁，奪了陳三少指縫里的煙扔到門外。

“……剛學(xué)的?！标愜庍€是沒站起來。

林?？床粦T陳三少這幅萎靡不振的模樣，抬腿踢了踢他的腰：“起來，跟我回去?！?/br>
“抱我?！标愜庍@時(shí)候還想得起來逗弄他。

“抱你？”林海氣得冷笑不已，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想得美！”

陳三少動(dòng)了動(dòng)，手指沒有血色，連帶著指尖都白得透明。還是沒起來。

墻上的擺鐘滴滴答答地走著，林海端著茶碗喝了幾口，茶都涼了陳軒都沒有再動(dòng)，他終是忍不住走回去：“地上涼?！?/br>
陳軒不吭聲。

林海愣了愣，伸手拽住陳三少的手腕，硬是將人從地上拖起來：“三少爺？”喊完，覺得手上沾了溫?zé)岬囊后w，不經(jīng)意一瞥，頓時(shí)心如刀絞。

粘稠的血從陳軒的袖籠里淌出來，沾滿了他的掌心。

“陳軒！”他顧不上剛剛放過的狠話，扯開陳三少的衣袖，倒吸一口涼氣，蒼白的手臂上全是觸目驚心的鞭痕，也不知道身上還有多少傷。

他想起剛見陳軒時(shí)，看見的舊傷，心里有一個(gè)答案呼之欲出：“他們打你？！”

陳軒倚在林海胸口喘了口氣：“疼。”

“剛剛怎么不說？”他將陳三少打橫抱起，冷言冷語，“有本事再忍下去?！?/br>
陳三少把頭靠近他的頸窩：“林海，我疼?！?/br>
林?？囍樧吡藥撞剑龆醋￡愜幍暮箢i：“一個(gè)大男人，哭像什么樣？”

陳軒哽咽道：“好疼！”繼而賭氣似的捶他，鮮血很快沾滿了他的肩頭。

“別動(dòng)?！绷趾］p呵，“我?guī)闳タ蠢芍小！?/br>
“你不是要我回去嗎？”陳三少忽然鬧起來，“林海，我不要你救！”

說話間他們就下了樓，林海難得沒有罵回去，將陳軒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車?yán)铩?/br>
“對(duì)不起。”他垂下眼簾，“是我沒想到?！?/br>
陳軒失去血色的唇動(dòng)了動(dòng)，仿佛要嘲諷回去，可眼角猝然跌落一滴淚，他立刻難堪地轉(zhuǎn)頭：“你是不是不想娶我？”

“不想?！绷趾Ｃ嗣哪?，“可我既然答應(yīng)你，就不會(huì)反悔?！?/br>
“所以你還要娶別人惡心我？”陳三少咬住了嘴唇。

看來陳振興和陳安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