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是不是很招人厭？你可以借這次機會徹底修正他的記憶，讓他只屬于你一個人，不再為什么蒼生大義勞心勞力，對你毫無保留，全心全意地愛著你一個人?！彼粗~汲，像看透他所有不堪而隱秘的心思，“他……”

“步蕨”的臉色驟然一滯，像電腦運行到一半死機了一樣，一片空白。

兩秒之后，蒼白的臉頰漸漸有了表情，痛苦而掙扎。

葉汲心一顫，他看著那雙眼睛里不再充斥詭譎的暗波，而是浮現(xiàn)出他熟悉的眼神，平和又眷戀地看著他，啞聲說：“殺了我吧，葉汲。”

只一句話，葉汲心神俱崩。他跪坐在愛人的身上，抱起步蕨的頭，抵著他的額，哽咽地喚著他：“二哥?！?/br>
步蕨的心神顯然在經(jīng)歷極大的斗爭，眉頭時而緊蹙，他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殺了我，葉汲，否則來不及了……”

“二哥?！比~汲的淚水沿著眼角滴落在步蕨的臉頰上。

步蕨虛弱地微笑：“我……愛你?！?/br>
“我也是?！比~汲的唇顫抖著吻上他的額頭，緩緩下滑。

變故突然發(fā)生在一瞬間，步蕨臉上微笑盡數(shù)褪去化成陰冷的笑容，擰斷的手骨穿過葉汲的左胸膛，一把抓向跳動的心臟！

暴雨般的血液將步蕨澆成鮮紅的一片，泰山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鐘鳴聲，天上風(fēng)云驟變電閃雷鳴，遠處有海浪咆哮。

泰山府殿里千軍萬馬破門而出，摧枯拉朽般踩得大地震顫不止，直沖向跪地?fù)肀г谝黄鸬膬扇恕?/br>
葉汲胸膛上血花綻放，他的神情卻是冷靜無比，仿佛沒有看見鐵蹄錚錚沖來的陰兵，也沒有留意到天地的異象。

他看著步蕨：“這顆心本來就是你的，”滿是血的手指輕柔地?fù)徇^他的臉頰，眼神瞬間冰冷，“但不是你的。”

步蕨臉上肌rou僵住。

漫天的地火從地底燃燒而出，天上開始降下一道又一道的天雷，浪濤聲由遠及近撲來，從泰山府殿里涌出的白骨在浪花和火海里飄搖，整個世界昏暗得像是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葉汲任由步蕨的手插在自己的心臟里，拿起蛟骨刀，溫柔地從步蕨空無一物的心口插入自己胸膛：“該結(jié)束了，親愛的。我想了很久，我們還是死在一塊吧，你也不會再孤單了。”

天崩地裂，泰山的主峰太平頂轟然崩坍，將兩人一同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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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爸爸他們怎么還沒回來啊？”

沈羨快瘋了，他一千零一遍地質(zhì)問自己，自己小時候有這么貓嫌狗厭嗎？

客觀地說，小葉子不惹事也不鬧騰，只是從葉汲走后每天如同十萬個為什么附體跟在沈羨屁股后面打轉(zhuǎn)。

看沈道君放養(yǎng)出沈元那種熊孩子，可見他在教育事業(yè)上并沒有太成熟的經(jīng)驗。如果是沈元，早被他花式吊打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可這是他師父的兒子，論輩分，和他是同輩。

罵不得，打不了。

年齡差巨大的師兄弟在同桌吃了半年飯后，沈羨終于扛不住打電話把自己的徒弟教過來，代替自己推進“帶孩子”的火坑里。

一開始沈元搓著小手非常激動地來陪自己的小師父，并且頗有研究精神地問沈羨：“師父，這真是師祖生的娃啊，師祖好牛皮?。∧心猩影ィ。?！(><)”

“……”沈道君克制住一口惡氣，拍拍他的腦袋，“以后你自己可以自己生著試試看?！?/br>
沈元和沈羨面面相覷，最后沈元夾起尾巴躡手躡腳地從他冷若冰上的師父身邊走開，歡天喜地地?fù)湎蚰厅S包一樣軟乎的小葉子：“小師叔我來啦！么么么！”

小葉子正沉浸在“師兄今天不理他”的失落中，一看沈元眨眨眼：“師侄？”

“呃？”沈元對比了下兩人的身高，比較鎮(zhèn)定地說，“嗯。”

“師侄，我爸爸和父親什么時候回來？”

于是沈元也崩潰了。

從泰山山體崩塌的那天起，他們都知道葉汲和步蕨大概回不來了。

從一開始抱有的絲絲期待，到現(xiàn)在試著去接受這個冰冷無情的事實，然而也試著而已。

冬無衣不止一次從夢中驚醒，問姚少司：“二爺這次什么時候回來？”

姚少司給她蓋好被子，溫聲回答：“再過段時間吧?！?/br>
曾經(jīng)步蕨隔了一千八百年再度重返人間，這一次可能時間要再久點吧。

至于多久，無人知道。

泰山塌了文華上吏他們在人間逐漸銷聲匿跡，第四辦公室的編制莫名其妙地又恢復(fù)了，恢復(fù)那天每個人都接到電話但無人到崗。

宗鳴回山城老家處理宗家遺留的歷史問題，據(jù)說可能不會回來了，畢竟是土生土長的故鄉(xiāng)，他對那仍有著深厚的感情。

等了葉汲他們幾個月未果，趙朗帶著楚笑環(huán)游世界去了。環(huán)游了一個月不到，楚笑黑著臉跑回冬無衣的大別墅繼續(xù)混吃等死，他的理由是夕陽戀太火辣他的眼快瞎了，結(jié)果被冬無衣無情地征用成家養(yǎng)廚子，用廚藝抵房租。

小葉子在半年里長高了一點點，對比同齡的兒童那點點身高少得可憐。

沈羨研究了幾天，認(rèn)為畢竟是神二代，生長時期緩慢應(yīng)該是正常情況，不必大驚小怪。

沈元也很認(rèn)真地問：“師父，你養(yǎng)過神二代嗎，這么自信？”

“……”沈羨風(fēng)輕云淡地收拾了他一頓，“我沒養(yǎng)過神二代，但是被神二代養(yǎng)過?！?/br>
沈元淚漣漣地捂著腫起來的屁股大聲贊同自家被神二代養(yǎng)大的師父。

小葉子來了快一年后，在七月十五那天沈羨帶著他和沈元兩個去了間消費不菲的酒店好好吃了一頓。

七月十五是地官大帝的生日，沈羨權(quán)當(dāng)也是小葉子的生日了。

兩個師兄弟帶著一個徒弟吃得酒足飯飽，沈羨和沈元小酌了一瓶紅酒，出來的時候沈元已經(jīng)半醉不醒了。

沈羨只好一手托著只長rou不長個的小師弟，一手拖著醉醺醺的小徒弟，費盡周折回到四合院。

正吃力掏鑰匙的時候，沈羨突然警覺地發(fā)現(xiàn)四合院的大門居然沒關(guān)。

他對著門愣了兩秒，心如擂鼓狂跳不止，他緩緩?fù)崎_門。

午后陽光溫暖明媚，與載川一般無二的葡萄架下，有人躺在藤椅上安靜地沉睡。

一人彎腰悉心地替他掩好薄毯，聽見響動迅速回過身，朝他笑了一笑，豎起手指按了按唇：“噓?！?/br>
沈羨看著那一幕，眼淚忽然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