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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狠狠帶了起來,輕聲說:“看見了嗎?幾滴心頭血是不夠的,哪怕是唐晏、葉汲,黃泉眼里的東西他們也動不了分毫?!?/br>他的眼睛在泉水昏黃的光澤下冷得像塊堅冰,吸收盡了所有的光線和溫暖,卻沒有反饋給這個世界分毫。宗瑛渾渾噩噩地響起某本書上一個古老的傳說——泰山府君,炎魔之子。步蕨抓著他的腦袋,磕向了黃泉水中,最后一塊立足之地也陷落了……“我去……”黃泉眼里的兩道模糊聲音消失剎那,葉汲暴跳如雷,跳到一半冷靜下來,隨手拽起沖過去的沈羨,怒吼,“冷靜!”沈羨看著他滿臉狂暴,和即將推倒東京塔的哥斯拉似的,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態(tài)讓別人冷靜的。“老二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他。”葉汲的話更像是對自己說,他轉(zhuǎn)身在沈羨腦袋上狠刮了一下,“走,跟師爹去準備收拾爛攤子去?!?/br>沈羨不動。葉汲倏地轉(zhuǎn)過身,伸出根手指對著他鼻尖:“小子,你聽著。師爹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不要給我揍死你的機會。鬼獄開了,多耽誤一分鐘就多個窮兇極惡的厲鬼逃出升天。等你師父從泉眼里升級回來,看到山城變鬼城,我不揍你,他會滅了你?!?/br>鮮少有人能在葉汲不開玩笑的威脅前容色不變的,沈羨不愧是步蕨的高徒,到這時他還冷靜地分析道:“我?guī)煾敢嵋蚕茸崴滥??!?/br>“……”葉汲很想否認,但又可悲地不得不承認,步蕨追究起來一定會先弄死他。男人么,總要承擔起守護妻兒的重擔,雖然這個便宜兒子太特么cao蛋了。葉汲站在風聲凜冽的山巔。天穹上,烏云如蓋、電閃雷鳴;山腳下,遙遠的城市光芒黯淡,一吹即滅。灰影沖撞陰陽兩界脆弱的界限,猩紅的雙目慢慢浮現(xiàn)在灰色地帶間。他抽完最后一口煙,利用煙蒂上的那點火光點燃引信,隨手拋起,炸裂的火光帶著硝煙味在風中劃過明亮的軌跡,飛向四面八方。他大聲吆喝了句:“大徒弟!列陣了!”沈羨對他的風sao做派很不以為然,冷冷道:“我?guī)煾覆辉?,你裝逼給誰看?”葉汲沉默了兩秒,淡定自如道:“你這種千年單身狗懂個屁,要隨時保持良好狀態(tài)以便呈現(xiàn)在伴侶面前。學(xué)著點,早點嫁出去,省得讓你師父cao心!”“……”┉┉∞∞┉┉┉┉∞∞┉┉┉步蕨抓著宗瑛落入黃泉眼的那一刻,他的身體和神智齊齊受到了猛烈的沖擊,極寒之地的泉水本就不是rou體凡胎承受得住。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泉水漫過頭頂,從鼻腔流入到他肺腑里,浸透血管,肆無忌憚地摧毀這具身體。這是種非常奇妙的時刻,人介于生死的一線間,得以窺見許多被自己忽略的微小記憶,也可能是幻覺。就比如現(xiàn)在,他漂浮在渾濁的世界里,看見了幼小的沈羨、遲樂,還有總是找他抱抱的楚笑。三個小孩排排坐在他面前,各自捧著一碗葡萄,葡萄是許瀾庭他們來望他時送來的。載川上寸草不生,在沒摸索出如何養(yǎng)活三個凡人幼崽的時候,他手下的地官們時常來接濟他們四個可憐師徒。楚笑年紀最小,也最黏人,笑起來像個粉雕玉琢的雪娃娃:“師父師父,今晚給我們講什么故事?”沈羨裝出副少年老成,打掉楚笑牽著步蕨衣角的手:“師父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彼R上抬起頭,眼巴巴地瞅著,“師父,上次封鬼洞,殺惡蛟的故事還沒說完呢!”遲樂唆著指頭上的葡萄汁低頭不說話。步蕨躺在藤椅上,芭蕉扇徐徐搖:“我上次說到哪了?”“呃……”距離上次說故事已是一年前了,三個小孩面面相覷,楚笑機靈地從屁股底下抽出一本書,殷切地雙手送到他面前,“師父!師父!這是三叔叔剛送來的,你給我們讀這個吧!”步蕨懶洋洋地接過書,看到極盡香艷的封面和碩大的一行字時額角一抖:“葉汲?。。 ?/br>躲在暗處的許瀾庭和冬無衣勾肩搭背哈哈大笑,不遠處的林曦抱臂朝天翻了個白眼,步蕨靜靜地注視那一幕,無以復(fù)加地疲倦壓迫得他睜不開眼。“你太累了。”唐晏站在竹屋前,天穹銀河流蕩,載川上安謐無聲,他深深望著自己的弟弟:“你將秘密一個一個地積攢在心里,早晚會壓垮自己。神祇并非無所不能,你也不是戰(zhàn)無不勝,到了選擇放下一部分的時候了?!?/br>放下嗎?步蕨面龐浮現(xiàn)起迷惘,他該放下什么呢?是對他誓死效忠的地官們,還是依賴信任他的徒弟們,還是……“你是我的了。”男人的雙唇顫抖地吻上他的眼睛,“二哥?!?/br>步蕨倏地睜開眼,所有的幻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掌抵住宗瑛刺來的匕首,鮮血流出,黃泉水里儼然炸開了鍋。他抬起被泉水腐蝕得只剩下零丁血rou的手骨,白森森的指骨捏住宗瑛的脖頸,輕輕一折,將他的臉扭過一百八十度。當宗瑛看清泉水深處的東西時,整張皮rou半脫的臉上露出個極為恐懼和猙獰的神情。下一秒,他頸骨碎裂。一縷黑煙迅速地在步蕨指骨間冒起,滑溜得像條魚,一閃沒了影。步蕨想皺眉,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狀態(tài)無法擺出任何一個表情,心里嘆了口氣。他伸手緩慢而牢固地抓住一小塊仍在跳動不止的血rou,將它按入自己破碎的肋骨間,一瞬間黃泉眼發(fā)出憤怒地翻滾聲,但是已無濟于事。瘋狂涌入的力量從胸前深處游走向全身,斷裂的筋骨、rou塊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修復(fù)完整,沸騰的黃泉水極速收攏,地面的白霜隨之迅速退回到泉眼中心。泉水收盡最后一滴,祭壇已恢復(fù)到支離破碎的正常狀態(tài),玉樞院尸體在沒有魔息后萎縮成小小的一塊倒在地上,而宗瑛不知遁逃到何處去了。重新踏上地面的人不太舒服地解開領(lǐng)口的一??圩?,空氣流入才重新長出的喉嚨里,帶來微妙的不適。他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褲,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破破爛爛的一身實在沒有好整理的地方,只得作罷。他輕巧地走到玉樞院君的尸體旁邊,彎腰觀察了下,在他心臟處摸索了一通,摸出個指甲蓋大小的金黃球體,圓球散發(fā)著柔和溫潤的靈氣,顯然是許瀾庭倉促逃走時沒來得及帶走的。他將球體妥帖地放入上衣口袋里,仰頭朝已經(jīng)裂開數(shù)條縫隙的山頂遙遙喊了一聲:“葉汲!”正牽線布陣的葉汲咬著匕首怔了一下,含糊地問:“剛剛你有沒有聽見你師父喊我?”沈羨全神貫注地快成形的陣法里,冷淡地回答他:“沒有!”葉汲狐疑地看了看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