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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重新化為竹簽被他收了起來,那三箭于他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對方居然沒有補上一刀,謹慎得出乎他意料。山路上仍只有他一人,葉汲可能被引到了別的地方,也或許和他一樣被困在幻境里。在雷部眾神沒有升入太清境前,結(jié)界是太清境那幫不會打仗的神官們的拿手好戲,要不是他恢復(fù)了一點神力,這時候說不準又一次死在了載川之變里。“什么仇,什么怨啊?!辈睫Пг沽艘痪?,褲兜里突然響起五音不全的歌聲,“我對你愛愛愛愛不完~”“……”步蕨的神經(jīng)和眉梢齊齊跳了跳,忍著將設(shè)置鈴聲人暴打的沖動拿出電話,再一看屏幕上閃動的“老公”二字時,所有的冷靜毀于一旦,“你滾到哪里去了!”電話一接通,那頭的人被他沖得一愣,捂著話筒緊張地問:“老二,怎么了,被誰欺負了?!你在哪,待在那別亂跑,等我揪出那個老家伙,就來找你,弄死他!”步蕨沒好氣地想,那你先自裁謝罪吧,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長長吸了口氣,克制住精疲力盡后的暴躁,言簡意賅地說:“我就在原來的地方,發(fā)個定位給我,我去找你?!?/br>“老二,定位這么高端洋氣的cao作,我怕你搞不來啊?!比~汲那頭的空間似乎很狹窄,連帶著他的聲音都刻意壓低得近乎耳語,就這狀態(tài)他還能喋喋不休地嘮叨起來,“就一裝神弄鬼的老東西,我估摸著可能是宗鳴他爺爺輩的。放心,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乖乖在那等我啊,MUA!”話筒那頭傳來響亮的親吻聲,跟著就是一陣忙音。“……”步蕨木然地捏著電話,過了一會揉揉發(fā)燙的耳尖,就地在臺階上坐了下來。他望著自己虛脫到無力的雙手,這雙手曾經(jīng)握過十二道簽文,每一道都能化成足以摧山攪海的神兵。而現(xiàn)在一道簽文,就幾近耗盡了他所有的神力……身下的山脈安靜地沉睡著,步蕨能感受到這種安靜只是一種假象,連通鬼獄的黃泉眼就躲在它的附近,蠢蠢欲動地磨著獠牙,等待時機狠狠地咬向那些鮮美飽滿的靈魂,填補獄中的惡鬼們。什么東西存在久了,就會具有一定的意識,何況是和他血脈相連的黃泉。被那個東西滋養(yǎng)了那么久,它也不甘心束手就擒了吧。得再快點,再快一點,步蕨按了按胸膛上方,要盡快取回那里的東西。疲倦到了極點,步蕨后腦勺隱隱作痛,他強撐著眼,打了睡意繾綣的呵欠,自言自語:“不是說好一只手就捏死的嗎,捏到現(xiàn)在?”細密的沙沙聲突然傳進他已經(jīng)有些恍惚的意識里,就像一根針扎得他陡然清醒了過來,那種聲音和岐布描述得很接近。但與其說是沙子流動的聲音,不如說是某種節(jié)肢動物爬行過地面的聲音。一道,兩道……步蕨辨識到最后,無法數(shù)清在他的周圍有多少只那樣的爬蟲,密集得像一支軍隊。他循著聲音,往石階旁的斜坡走去,走了兩步他彎下腰在草尖上輕輕一捻,銀白的絲線牢牢黏在他指尖。“蠶絲?”步蕨第一時間想到宗家處處懸掛的那些明艷華美的綢緞,他的次徒遲樂便擅長刺繡,她對步蕨傳授的琴劍兩道遲遲沒有開悟,最后反是在鉆研針法的途中霍然開悟,以繡入道。反觀步蕨這個做師父的對針繡之道只能說略知皮毛,還是在遲樂耳濡目染下所積攢的一點可憐常識。就如岐布所說,那陣潮水似的沙沙聲來得突然,消失得也突兀。步蕨搜尋了一圈,再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他坐回臺階上,凝望指尖的銀絲,心里漸漸有了個不成系統(tǒng)的想法。他決定不再等那個口口聲聲說馬上就來的男人,他們從迷霧中穿梭而來,來時的路步蕨不指望能找到了。他也不急著回去,只想隨便找個地方,證實自己的想法。天快亮了,不知哪里的公雞打了聲高亢的鳴,驚醒了沉睡中的宗家。那一聲雞鳴像一個信號,木樓走廊間漸漸有了零星的腳步聲。步蕨很有作為外人的自覺,他刻意繞開了那些人聲,穿過道低矮的長廊,他忽然駐足,回首看向連綿依偎的木樓。那些門簾,去哪了?“步道長?”第四十一章西裝革履的男人悠閑地趴在二樓的欄桿上,親切地朝步蕨擺了擺手:“步道長,這么巧,沒想到你也是來拜訪宗家。”步蕨唇線抿得筆直,向右斜退半步,手挎腰側(cè),一點寒芒若隱若現(xiàn):“世間巧合很多,可一而再再而三,就是刻意了?!?/br>李陽居高臨下笑吟吟地看他:“別那么大敵意嘛,好久不見,連聲招呼都不愿打嗎?”勁風橫掃,步蕨提步轉(zhuǎn)身,手中寒芒如矯龍出洞!蕩起的弧光快如閃電地勒住猛虎粗壯的脖頸,懸在他頸側(cè)的獠牙連同那張血盆大口被甩出數(shù)丈之外,轟然撞塌邊樓一角。白虎喘著粗氣,猛蹬四腿,從垮塌的木樓里一躍而起,飛起到半空。步蕨長鞭一擰,再次將它狠狠摜進狼藉的碎木里,直接在地面砸出個淺坑。鞭尾一收,白虎被勒得雙目欲裂,步蕨蒼白的雙唇也勾起抹嘲諷的笑容:“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李陽笑容不改的神色到此時才有了變化,他飛快地打了聲呼哨,趴在地上吐血沫的白虎漸漸蜷成貓般大小,嗚咽幾聲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現(xiàn)時伏在李陽懷中,李陽心疼地擦去它嘴邊的血珠,嘆了口氣說:“我原以為你被玉樞院消耗得差不多了,想來撿個漏,萬萬沒算到你竟然還有驅(qū)使第二根簽文的力氣。失算失算,今天出門沒看黃歷,打擾了?!?/br>步蕨卷起長鞭提在掌中,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那套對別人有用了,對我沒用。你忘了自己在我手下當過多少年的差了嗎?我對你的了解不亞于對冬無衣他們。你和玉樞不是一路的,要不然不會一次兩次跑到我面前來試探。說吧,誰讓你來的?”李陽一下一下?lián)崦谆⑷彳浀钠っ骸岸敾垩廴缇?,可是我這次還真是孤身一人下來的。我手下的利市仙官無辜枉死,據(jù)說和您的得力干將有點關(guān)聯(lián),我這個上司總要給少司他討個公道?!?/br>步蕨手中的黑鞭已變回竹簽,插入兜中:“聽你口氣,姚少司不是被你派下去殺林曦的?”他玩味地笑了起來,“這就有趣了,你身為財官,好歹也是上階正神之一,香火無數(shù)。居然有人越過你指使姚少司下界誅殺林曦,那人的地位比你還高,難道是唐晏?可如果是我大哥,以你和他的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瞞著你去指使姚少司?”“……”李陽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這只老狐貍!他氣急敗壞地暗罵了一聲,自己統(tǒng)共前后就說了不到十句話,他都快把太清境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