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和表哥說幾句話，四哥都要上前攪和。

    

　　男女分開桌子吃，孩子和婦人坐在一塊，今天飯菜豐盛，大家都敞開肚子吃。

    

　　“塵兒，”荀母知道外孫吃飯斯文，孫子拿著鵝rou大口啃，嘴上一圈弄的全是油，外孫用筷子夾rou，小口小口啃。荀母夾幾塊好rou放在外孫碗里，“多吃些?！?/p>

    

　　“謝謝外婆?！背m笑著說道。

    

　　幾個(gè)孩子撇嘴，表弟來了，他們就要失寵。實(shí)在是表弟太會做人，他們嫉妒不起來。

    

　　荀母眼睛在外孫和孫女身上打轉(zhuǎn)，這些年把倆人湊到一起的想法就沒有淡。

    

　　蟬衣找機(jī)會和表哥說幾句話，見大人在一旁寒暄，趁著母親不注意，她移到表哥身邊。“我繡的，太丑了，我不想要?！?/p>

    

　　楚塵接過一看，是一個(gè)手帕，蟬衣到了學(xué)習(xí)刺繡的年紀(jì)?！包S色的油菜花很好看。”楚塵含笑說道。

    

　　“一般般?！毕s衣忍不住臉紅，只有表哥看一眼就知道什么花。

    

　　“沒事的時(shí)候刻的，你不喜歡也……”楚塵從手腕上摘下一個(gè)木鐲子。

    

　　蟬衣拿過鐲子，“我還要和jiejie學(xué)習(xí)刺繡?！闭f完就跑回房里，娘說，女孩子家家，不能收男孩子?xùn)|西，她還是先把東西藏起來，被娘發(fā)現(xiàn)就糟了。

    

　　荀冬看到meimei和表弟在一起，本能想上前攪和，走到一半，止步，轉(zhuǎn)身找兄弟們說話。表弟是他的家人，不是外人。

    

　　楚塵見沒人發(fā)現(xiàn)，將手帕放進(jìn)衣袖中?！巴馄?，你別送東西了，爹身體弱，你讓爹扛這么多東西，累到怎么辦？我和娘又是手無縛雞之力婦幼，扛不動?！?/p>

    

　　楚玦笑容僵住，兒子老是拆臺，“娘，塵兒說的對，我們趕著回家，你們就不要送了。”

    

　　荀母看著女兒一個(gè)人就能扛動的東西，外孫都這么說了，她強(qiáng)送招人埋汰?！澳銈兛煨┳?。”

    

　　楚塵走在路上被父親收拾一番，他答應(yīng)以后不拿父親的身體說事，父親才放過他。

    

　　岳家?guī)土怂嗝Γi實(shí)在不能拿岳家的東西，兒子這樣說，幫了他忙?！盎氐郊依锊荒苓@么口無遮攔。”

    

　　“是?！彼诩叶紤械恼f話，楚塵家沒回家，直接到老師家。

    

　　倆口子回家都中午了，村里人吃完飯湊到樹蔭下討論楚富，就等著楚老二家請他們吃喜酒。

    

　　“你說阿富真的能考上嗎？”荀氏問道，如果塵兒考上，他們真沒有錢擺酒宴。夫子為他們考慮，塵兒偷偷考上了，沒有人知道，也就省了這些事。

    

　　“你別跟著他們一起議論，這事我們不參與。”楚玦不愛嚼舌根，能不能考上，放榜之日就知道。

    

　　蟬衣回到房間，反鎖門，仔細(xì)研究木鐲子，刻的有些粗糙，沒有花紋，已經(jīng)被表哥帶的表面光滑，她戴在手腕上，與白玉腕交相輝映，還不錯(cuò)。蟬衣就戴在手腕上，長大了，做什么事都要守禮，蟬衣嘆氣。

    

　　“你這個(gè)丫頭，大白天關(guān)什么門？”荀三嫂狐疑盯著女兒，想要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

    

　　“沒什么。”蟬衣繞過母親，找大姐，她還要繼續(xù)練習(xí)刺繡。

    

　　荀大嫂沒想其他，有兒子看著，她放心。

    

　　荀母越想越可行，趁著大家都去忙，她在家伺候婆婆，小子到外邊瘋玩，姑娘到小姐妹家一塊兒刺繡，她就把這件事跟婆婆說?！澳?，這件事你誰都不能說。”

    

　　荀奶奶喜歡那個(gè)孩子，楚塵每次來，都會來到她這兒，和她說說話?！昂⒆邮呛玫?，他一家子沒一個(gè)省心的?！?/p>

    

　　荀母也擔(dān)心這事，一直沒和小兒媳婦提，心里想著再等等，塵兒要是有說親打算，女兒一定來通知她。

    

　　塵兒知根知底，重外孫女要是和塵兒湊成一對，也好。一家子都不是省心人，她不敢賭。荀奶奶心里糾結(jié)，再看看，希望塵兒能立住。

    

　　楚塵每日幫家里干活，早中晚仰著笑臉在村路上飛奔。

    

　　一開始大家議論楚富的事，過幾日議論的人少了。

    

　　楚家二老、楚老二家一直盼著阿富快些回來，他們沒事的時(shí)候就商量要擺幾桌酒席，阿富也到了說親的年紀(jì)，農(nóng)家姑娘肯定不行，女方至少是秀才家的姑娘。

    

　　楚塵蹲在母親身邊，看著母親描的花樣，手有些癢，他拿著毛筆沾著白水，在桌子上畫他家的老山羊、老母雞。

    

　　“下次你跟娘到集市上，娘這些繡活做完，能換不少錢，咱們一起去買紙和墨回家。”荀氏見兒子每日用清水練字，心有不忍，日子過苦些，也不能虧待孩子。

    

　　“娘，夫子說，用清水寫字，我什么時(shí)候把毛筆上的毛寫掉光，我的字才會有自己風(fēng)骨，到時(shí)候大家都會爭相收集孩兒的字?！背m笑著說道，“到時(shí)候我就是大文豪，給娘寫一屋子的字，娘成為別人羨慕不來的人?！?/p>

    

　　她無論說什么，兒子總有借口堵她。“行，娘就等著我兒成為大文豪?！避魇舷胫麓味嘟右恍├C活，兒子身上衣服有些小了，她也想給兒子縫制一件帛衣青袍，留兒子趕考那天穿。

    

　　楚玦在院子里聽睜著眼說瞎話，逗娘子開心。他受兒子啟發(fā)，編制一些奇形怪狀的動物，下次娘子到鎮(zhèn)上，拿去賣，先試一試，編制竹籃、竹簍子是主要的，家家戶戶都需要這些。

    

　　楚塵有辦法掙錢，他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時(shí)候。

    

　　半月之后，楚富回家，面如菜色，走路都是東倒西歪。

    

　　楚瑋正好從田里回家，遠(yuǎn)遠(yuǎn)看到兒子不敢相認(rèn)，這還是他那個(gè)意氣風(fēng)發(fā)、引以為傲的兒子嗎？

    

　　“爹?！背惶撊鹾暗?。

    

　　楚瑋見兒子倒在地上，鋤頭也不要了，背著兒子回家。

    

　　鄰居見了，幫楚瑋的鋤頭拿回家。

    

　　楚老二家兵荒馬亂，找大夫，婆媳倆守著寶貝疙瘩，一時(shí)不知如何，痛哭流涕。

    

　　大夫來后，號脈，觀察氣色，問了些問題，“餓的?！贝蠓蜷_了一些補(bǔ)藥，“做些有營養(yǎng)的飯菜，給孩子多補(bǔ)補(bǔ)?！?/p>

    

　　楚瑋送走大夫，回到房間，聽到兒子大吐苦水。

    

　　“考試那段時(shí)間，所有客棧房價(jià)上漲，都是平時(shí)兩到三倍，飯菜更不用說。”楚富一臉悔恨，找知道就不選中等房住，和其他學(xué)子住在一起也沒事，這件事不能說?！澳銈兘o的銀兩只夠住下等房幾日，與幾人住一個(gè)房間。都怪我去的時(shí)間太早，不適應(yīng)環(huán)境，銀兩就夠用。總算熬到考完試，每日只吃饅頭?！背徽f完，悲痛大哭，“我對不起爺奶、爹娘?！?/p>

    

　　楚家二老后悔死了，多拿幾兩銀子給孫子，不就沒有這事？

    

　　楚瑋不能接受兒子落榜的事，見兒子懊悔的模樣，“都是爹娘沒有本事，我兒年幼，還有機(jī)會?！?/p>

    

　　這都是他們大人的責(zé)任，怎么開口責(zé)備孩子，輪換著安慰孩子。

    

　　盧氏埋怨倆個(gè)老東西，都是他們，有錢藏著，都不愿意拿出來給兒子救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