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跟剛才幾乎一模一樣的長頸瓶。

羅子庚：“?。?！”

兩相對比，真假立現(xiàn)。

夜深人靜，房間中沒有一個人說話，雨過天青色的瓷器靜立在蒼白的燈光下，器型古樸，釉色潤澤，寶光內(nèi)斂。

啪——王八賢劃開打火機，慢慢點燃一根煙，在煙霧后啞聲道，“阿信，這次的東西我誰都沒告訴，只通知了你?！?/br>
孔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br>
說完，從羅子庚手中接過顯微鏡和手電筒，走到桌邊，圍著長頸瓶細細觀察半天，俯下腰，雙手輕輕摩挲精美絕倫的瓷器，雙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狂喜漸漸溢了出來。

胎、釉、形、料、飾、底、款……區(qū)區(qū)一個長頸瓶，他花了近一個小時。

“小孟，”孔信輕聲道，“你怎么看？”

孟昕也看了很久，白凈的臉上沒什么表情，雙眼卻迸發(fā)瘋狂，他看向孔信，慢慢吐出一個字，“真。”

孔信點頭。

羅子庚滿心狐疑，他對這兩人都非常了解，孟昕冷靜，孔信犀利，所以孔仰山老先生能將古今閣交到二人手中，從認識到現(xiàn)在，他是第一次見到兩人同時失態(tài)。

目光落在長頸瓶上，這個千百年流傳下來的瓶子，竟有如此魔力！

“老哥，”孔信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他竟失控到穩(wěn)不住自己的聲線，“古今閣不是我一個人的，我們兄弟得談?wù)?。?/br>
“沒問題，”老煙鬼架著腿坐在床上抽煙，慢慢道，“孔老板你們是家大業(yè)大的古玩大拿，眼力自然比我們哥倆準(zhǔn)多了，隔壁商量去吧，老鬼子我就算信不過你，也不能信不過八賢王，是不是這個道理？”

“呵，”孔信笑了一聲，轉(zhuǎn)身率先走出房間。

一行人走進隔壁，孔信關(guān)上房門，“對方什么心理價位？”

王八賢叼著煙倚在門上，胖手比了個數(shù)字，“沒明說，但我試探了下，估計在這個數(shù)?！?/br>
羅子庚一驚，“八千萬？這可不是拍賣會！”

王八賢嗤笑，“你懂個鳥，柴窯的價……”

“你才懂個鳥，”孔信反唇相譏，“你連個鳥都不懂！”

“臥槽你跳個什么腳？我說小羅的，你往自己身上攬個毛球？”

孔信理直氣壯，“他是我徒弟?！?/br>
“我不承認！”王八賢用煙頭指著他，嘲道，“他下跪了么，奉茶了么，拜祖師爺了么？你上下嘴皮子一碰人家就成你徒弟了？你當(dāng)?shù)闷鹚麕煾?？你知道?dāng)人家?guī)煾敢撌裁簇?zé)任嗎？你個眼子毛就會心血來潮，現(xiàn)在比溫知君高了一輩你很爽是吧？也不想想人家小羅憑什么給你當(dāng)徒弟??？先不說他和溫家的關(guān)系，咱就說羅家，當(dāng)年羅總雖然只買不賣，但在古玩行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04年佳士得秋拍他能豪擲五個億，你能嗎？能嗎？能嗎？你個傻逼……唔……”

孔信把煙盒直接塞進了這家伙的嘴里。

羅子庚憋笑，“八千歲你別欺負我孔哥了，我覺得當(dāng)他徒弟挺好的?！?/br>
王八賢掏出煙盒拍到孔信臉上，調(diào)轉(zhuǎn)火力對羅子庚狂噴，“是挺好啊，智商這么低的師父哪兒找去啊，他那腦袋就是一個實心大蘿卜，以后百分百被你牽著走！”

“別吵了，”孟昕陰沉著臉打斷他們，“八千萬對古今閣來說不是那么容易拿出來的，流動資金不夠?！?/br>
孔信疑惑，“怎么可能？區(qū)區(qū)八千萬……”

“這兩年收的東西太多，我去一趟山西就收了一億多，”孟昕淡定道，“還有前幾天敏姐來抽走三千萬?！?/br>
“我姐？”孔信一驚，“她要那么多錢干嘛？我爸同意了嗎？”

孟昕面無表情，“他們的博物院從英國拍場拿到一個康熙粉彩的蟋蟀盆，她買出來送給溫知君了，聽說走內(nèi)部價，四千八百萬。”

“臥槽?。?！”孔信錯愕，半天才喃喃道，“這敗家娘們……我爸居然同意她支錢養(yǎng)小白臉，真是老糊涂了……”

“什么小白臉，”孟昕皺眉，“你這張嘴真欠！”

孔信扶額，無力道，“古今閣的賬上還能拿出多少？不要告訴我連八千萬都沒有?！?/br>
孟昕：“沒有?！?/br>
孔信軟軟地倒在了羅子庚的肩上，顫巍巍，“老子拼死拼活賺錢，就養(yǎng)了一家蛀蟲啊……”

羅子庚被他夸張的反應(yīng)逗笑，摸摸他的軟下巴，“要我借你點兒嗎？”

“得了，你有多少錢？十萬？二十萬？一邊歇著吧，”孔信擺手，思索片刻，“小孟，賬上撥五千萬，有沒有問題？”

孟昕點頭，“沒問題，我自己能出一千萬，剩下兩千萬你能拿出來嗎？”

孔信想了想，一把將王八賢抓過來，“借我八百萬?！?/br>
“沒門！”王八賢狂怒掙扎，“你借我錢從來都不還！我再借給你就他媽腦子給驢踢了！”

“放屁你個鐵公雞！”孔信也人怒亦怒，“我什么時候沒還過？”

“六歲那年你借了我八毛買瓷溜蛋兒，就沒還！”

孔信：“臥槽?。。?！”

孟昕額頭青筋直爆，陰森道，“你們接著鬧騰，不過就是個柴窯，錯過了這一次大不了再出門撿一個！”

兩人都閉了嘴，孔信憤憤地轉(zhuǎn)過臉，“我沒那么多錢，時間這么緊，也不可能拿出貸款來，”說著他拿眼睛斜王八賢，「有人是打算這輩子不見我姐了?！?/br>
「姓孔的你要不要臉？」王八賢抓狂，瞪著眼睛和孔信傻看半天，妥協(xié)了，嘟囔，「五百萬！再多只能賣內(nèi)褲了。」

孔信冷哼，「你這素質(zhì)賣屁股都寒磣人。」

一行人商量完，孟昕道，「孔信，待會兒你要盡量壓價，如果真得花這八千萬，咱們古今閣在短時間內(nèi)會比較難過。」

孔信點頭，「我有數(shù)。」

羅子庚看著他病殃殃的臉色，皺眉，「你還發(fā)著燒，別逞強，還價的事情讓孟哥來吧，或者我也可以……」

孔信擺手，「我沒事，待會兒你看著我是怎么宰死那老煙鬼的。」

第21章燙手金山芋

四個人回到房間，老煙鬼蹲在床頭抽著煙，啞聲道，“孔老板，商量好了？我們兄弟兩個是粗人，不懂你們古玩行里的交易，但我們知道，這瓶子肯定是大寶貝，所以，至少得這個數(shù)?！?/br>
他突然握住孔信的手，手指在他掌心比了一個數(shù)字。

袖里乾坤！

羅子庚猛地睜大了眼睛，老古玩行里為了防止價格外泄，買賣雙方議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