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績并無太大把握，要是運氣差了些，考上同進士，以后在仕途上就要低人一等了。

    因此更顯得這一次機會的難得。

    大慶朝許多學子都有個通病——在典籍上鉆研頗深，在算學上卻并無太高的造詣。

    今年這一點變化正是封恒的優(yōu)勢所在。雖然以己之長比人之短不夠君子，但宋師竹覺得，能夠考到一個好名次才重要，君子不君子的，等考完試再說。

    封恒卻是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意思十分明顯。

    宋師竹生產(chǎn)的日子正好在他鄉(xiāng)試前后。

    宋師竹大手一揮，道：“娘還在呢，再不然，還有舅母?！彼耆挥X得這是一個問題。

    “岳母入冬前就要回去了吧？”雖然宋師竹一臉無所謂，封恒卻沒有被她騙過。李氏也是當家主母，上有老下有小，小舅子和岳父都需要她照顧。說實話，岳母能在府城待這么久，封恒已經(jīng)十分感激她了。

    這些日子若不是有她在家里陪著宋師竹，他絕不會這么放心。他們兩人都是新手，宋師竹卻對什么事都顯得太有信心了。一想到這點，封恒就無比苦惱。

    宋師竹笑：“娘說過了，我生產(chǎn)時，她會再過來的?！币驗橥蝗粦焉系倪@一胎，兩人已經(jīng)做好今年過年不回家的打算了。

    宋師竹心里算得好好的，二月正好是縣試的月份，宋師柏去年考砸了，今年不成功就要成仁。不過她娘已經(jīng)說了，無論到時候宋師柏考得怎么樣，她都會過來陪產(chǎn)。

    宋師竹其實不愿意她娘這么奔波，她身邊有下人，還有舅母，這么多人呢，就算李氏不來，也不會出問題的。

    封恒過去將她的側(cè)臉的碎發(fā)撥到腦后，嘆道：“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了?！?/br>
    可他想讓宋師竹回縣里養(yǎng)胎，卻更怕路上顛簸，會出現(xiàn)些什么意外。想來想去，著實不好決定。

    “誰說的，娘和舅母都覺得我這一胎懷的時間剛剛好?！彼螏熤褚粋€嘴快，就把話說出來了，之后便看到封恒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挺著凸出來的肚子靠到他身上，笑得十分討好。

    國喪三月，李氏和李舅母私下都覺得，就算封恒有些什么不規(guī)矩的想法，礙著功名也不敢有旁的心思出現(xiàn)。等到國喪過了之后，她的胎正好坐穩(wěn)了。

    封恒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宋師竹的臉立刻就紅了起來。

    宋師竹低頭看了一下沉甸甸的胸口，好像是比之前大了不少。

    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宋師竹瞪了他一眼，又輕咳了一聲道：“在說正事呢?！?/br>
    封恒握住她的手，笑了笑，他說的也是正事。

    兩人同床而眠，許是孩子不鬧騰，宋師竹這一胎懷得跟里頭是個空心一樣，一舉一動都極不經(jīng)心，反而是封恒，怕她壓著肚子，每夜總要醒來兩回看看她的情況。

    他想了想，道：“等你把孩子生下來之后，我看看情況再動身?！彼偛荒苷娴陌阉螏熤褚粋€人留在府城待產(chǎn)。要是孩子生下來健康結(jié)實，他等妻子月子過了之后，再帶著他們一塊動身也是使得的。

    若是還不行……他就只能一個人上京了。封恒把這個想法咽在肚子里，就跟宋師竹從沒有想過要和他分開一樣，沒有到最后，封恒也不會做出兩地分居的決定。

    宋師竹沒什么意見，反正孩子還要再過大半年才能生下來。如今還是好好復習功課重要，要是鄉(xiāng)試成績不好，什么都別想了。

    腦子里冒出這句話后，她在心中立時呸了幾聲，不會不好的！

    因為有封恒的這件事打岔，宋師竹再度想起寧氏和馮氏的事，也覺得沒那么重要了。

    她就不相信以寧氏那樣高傲的性子，在知道她肯定不給她臉面的前提下，還好意思上門來。

    只要寧氏不來湊熱鬧，馮氏那些人，了不得就請進來喝一杯茶，接著送客就可以了。

    宋師竹已經(jīng)做好打算，寧氏那邊卻極為生氣。

    屋子里瓷器碟碗摔了不少，半屋子都是碎瓷片，里里外外的下人們都是噤若寒蟬，不敢說話。

    寧氏氣急敗壞道：“李隨玉那是什么態(tài)度，還把我當她嫂子嗎？”今日一早，李隨玉在李老太太院里請安時就對她不冷不熱的，出門之后，居然還對她摔臉子。

    寧氏何嘗被人這么對待過。

    因著先前和小姑子素來沒有矛盾，寧氏便忍氣上前問了原因，沒想到李隨玉卻說了好些氣話，言語間說的都是她小人之舉，連家里人都算計。寧氏回來之后，真是越想越氣不過。

    丫鬟也覺得二姑娘太激動了些，她嘆氣道：“二姑娘真是分不清里外……苦了少奶奶了?！?/br>
    寧氏深深呼出一口氣：“李隨玉說不會幫忙，就是不會了。她跟老祖宗素來要好，要是一個氣起來，再在老祖宗面前告小狀，老祖宗對我的印象一定會更差?！?/br>
    丫鬟著急道：“那怎么辦？”她是寧家出來的丫鬟，自然是偏著寧家的。

    寧氏搖頭：“沒辦法了，你去跟馮族長說句話，說我這邊實在無能為力?！睂幨喜皇遣辉敢鈳?，是她確實幫不上忙了，宋師竹要是肯給她面子，李隨玉就不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

    想到這里，寧氏又氣了一場。明明他們才是一家人，李隨玉卻胳膊肘往外拐，盡考慮外人的感受，怎么不想想她應承了別人會不好做事。

    馮氏族長是個小老頭，兩撇雪白的八字胡，削瘦矮小的身材，看起來還有幾分慈祥。

    在聽到李家三少奶奶幫不上忙后，他便嘆了一口氣，對旁邊的孫子道：“你在學里，和那位封先生處得怎么樣？”

    說起封先生這個稱呼，馮族長也有些嘆息。封恒臨時兼任府學講師，現(xiàn)在在外頭人人尊稱他一句封先生。

    這世上最憋屈的，莫過于看著和自己有過節(jié)的人，身邊各種親朋好友都蒸蒸日上。

    其實封恒先前在瓊州府里初有名聲時，馮族長就注意到他了。當時他還慶幸，外姓人摘了大儒枝上的桃子，總好過是宋氏族人一步登天?，F(xiàn)在看起來，其實也好不了多少。

    馮遠秋穿著青色長衫，相貌俊俏，長身玉立。他搖頭道：“封先生軟硬不吃，極難討好?！鳖D了一下，才繼續(xù)道，“我猜，他應該是知道咱們兩家的恩怨了?！彼圆艜@么對他。

    馮族長繼續(xù)嘆氣道：“封先生那邊就算了吧，別得罪他，不然到時候你在學里就要不好過了?！?/br>
    馮遠秋點了點頭，又道：“祖父，封先生這樣的態(tài)度，要是咱們貿(mào)然上門，宋氏的那位族長太太可不會給我們什么好臉色?！彼D了一下，又道：“而且，孫兒不明白，咱們?yōu)槭裁匆问系淖彘L太太服軟？”一個婦道人家，能拿什么主意。

    馮族長看出他的想法，道：“宋氏這位族長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