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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歲末。海棠,剪紙,紅燈籠,金魚,花棉襖。最近世道逐漸太平,殺人案件減少,人似乎也被新年的喜氣精養(yǎng),半個月來,竟沒有一個死人。韓非將一張金魚剪紙貼在了窗戶上,回頭對張嫂說:“張嫂,車票買好了嗎?”張嫂問:“你一個人照看店可以嗎?”“沒事,年末了,生意不太好。我一個人應付的過來?!?/br>韓非笑笑。康康死了之后,他比從前更安靜了,大多數(shù)時候只是坐在店里,專心致志的縫制衣裳。仿佛世間再無任何可以觸動他的情緒,只是端坐靜內(nèi),純良如一顆靜默植物。門簾輕輕掀開來,我們的冬陽先生又來了。“嫁給我?!倍枌⒔渲负羞f到美人眼下,微笑道。這是第一百零八次求婚。韓非像沒看見他一樣,從身邊繞過去,對張嫂說:“張嫂,我先下班了,您走后直接將店門鎖上就行了。還有,回家路上小心。祝你新春快樂。”張嫂看看他,又看看鍥而不舍的冬陽,好笑的搖搖頭:“孽緣喲!”冬陽也不懊惱,看韓非出了門,立刻跟了上去,拉住他說:“嫁給我?!?/br>“你有病是吧?”韓非瞪他一眼,“你怎么這樣?已經(jīng)說了,我不會嫁給你!”“那我嫁給你。”冬陽神采飛揚。韓非氣的幾乎吐血:“誰娶你?娶你有什么好?你會做飯洗衣服帶孩子嗎?”“只要你能生出來,我就能帶孩子。洗衣做飯家務活我樣樣都會!”冬陽拍拍胸脯,自信滿滿。韓非說:“你饒了我?!?/br>“我沒有怎么樣你???”冬陽純情的看著他,心里笑的幾乎爆炸。“好了,好了,當我沒說,我現(xiàn)在要去買東西,你要跟著來嗎?”“當然,你是我的妻子。做丈夫的當日要陪同?!?/br>冬陽的爪子就搭在了他的肩上,過一會,又移下,輕輕的握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扣。除夕將至的集市,熱鬧非凡。在一處賣小飾品的攤子上,韓非駐足。他拿起一副祖母綠的耳釘,細細的看著,沒想到這種小攤子上,竟會碰到這種好貨色。小販撮一撮手,從嘴里呵出霧氣,笑道:“先生好眼光,這可是明代出土的耳環(huán)。”出土的飾品,總帶著那么點邪氣。這副耳釘做工精美,是正宗的京工,古代京城富貴人家的少爺,喜歡戴在左耳,風流倜儻。冬陽看了他一眼,問:“你要買?”“嗯?!?/br>韓非問小販:“多少錢?”“不貴,大過年的,就算你一百塊整好了?!?/br>韓非將錢遞過去,小販露出喜氣洋洋的笑容。兩人并肩走在街上,冬陽笑呵呵的說:“難道你給自己買的?”“怎么?不可以?”韓非瞥了他一眼,說,“上次喬其給我扎的耳洞,一直有些不舒服,又疼又癢,或許戴副耳釘就好了。”“嘿。”冬陽聳聳肩,“你的邏輯可真怪?!?/br>“當然不比你?!?/br>“對了,你過年還是一個人?不回家?”冬陽問他。韓非腳步略頓,淡淡的說:“不回了,我父母早死了?!?/br>“啊。”冬陽臉色微微僵了僵,低聲說:“對不起,我不知道?!?/br>“這有什么?你真俗氣,為這種事道歉?!?/br>“我是個俗氣的人。可我的品位出奇的好,不然不會喜歡你?!倍枩睾偷膶λf,“如果你怕寂寞,可以到我家來。我爺爺奶奶人很好,很好客。雖然他們并不是我的真正血親?!?/br>韓非卻拿起耳釘,放在耳朵上比劃一下,問:“好看嗎?”那一朵笑容綻放在煙火中……冬陽紅了臉。他呆呆的點頭,“好看?!?/br>“過來?!表n非對他招招手,“靠近一點,為我戴上?!?/br>“……”冬陽受到了蠱惑,朝他湊近,接過那顆祖母綠耳釘。手撫上他小巧的耳垂時,冬陽感覺心跳的厲害,他想起那次在酒吧,韓非的那場艷舞,真正尤物。冬陽的臉越來越紅了,他果然很害羞。“那個,韓非?!?/br>“嗯?”韓非懶洋洋的應了一聲。“你真好看?!?/br>“噗!”韓非捧腹大笑起來,“李冬陽,你臉紅了?你紅什么臉?玩兒什么純情???真當你是小學生呢!”冬陽撓撓頭,害羞的笑,“我的確滿純情的?!?/br>“噗!”冬陽被他笑得很不好意思,連忙說:“前面有買小吃的,我去買點回來,你在這等我啊。”說完,一溜煙跑了。韓非不由笑了,這是這么多年來,笑得最開心的一次。他輕輕的撫摸耳朵上的耳釘,說,韓非啊韓非,這些年你太寂寞啦!妓女喜福(二)除夕那夜,外面下起了大雪。冬陽與祖母一起包餃子,祖父則在一旁與其他兒孫相談甚歡。熱氣騰騰的餃子,喜慶祥和的爆竹,歡天喜地的歌舞。冬陽有點心不在焉。他在想韓非,這樣的日子,一個人過的話,會不會很難過?或許,今晚該去他那里看看。吃完年夜飯,家人又拉著他打麻將。他的祖父,一個見識多廣的老人家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陽陽,你的臉色不太好。“可能是酒喝多了?!倍柌辉谝馑恼f。老人若有所思:“那你去樓上休息吧?!?/br>祖母一聽,急急的把麻將推倒,關切的問:“陽陽怎么了?”“沒事,家里有點悶,奶奶,您和叔叔們打吧,我想出去走走?!?/br>“外面在下雪呀!”祖母嚷道。祖父卻突然恍悟,笑道:“去吧,早點回來。”“呃,嗯?!倍栯x開牌桌,套上大衣,“那我一會回來。”“等一下?!弊娓缸哌^去,對孫子眨眨眼,“她漂亮不?小子?”“啊?”冬陽一時沒回過神來。老人爽朗大笑,拍拍他的肩,“去吧,早點回來。路上小心點?!?/br>冬陽這才反應過來,他沖老人微微一笑,推門而出。他踩著滿地的雪花與爆竹紙屑朝韓非家走去,路過一家商店,他進去買了一件禮物。大佛巷的最深處,韓非家門口。清清冷冷,毫無人煙跡象。他猶豫幾秒,敲了敲門,沒人應,低頭一看,卻見門是虛掩著的。一種第六感,驅(qū)使著他推開了門。庭院里空蕩蕩的,枇杷樹梢壓著厚厚的積雪。盡頭的窗戶里,微微透著昏暗的燈光。他走上前,掀開了那道厚厚的棉布簾子。屋子里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