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椅子里,覺得微涼又懶得起身去取毯子。突然,他看見昨夜的那個男人,從街角拐了出來,與喬其擦肩而過。忽然停住腳步,身子僵硬了幾秒,回過頭去,盯著喬其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韓非立刻從椅子上跳下來,跑到大廳里去。男人正好收起雨傘,掀開了厚實(shí)的門簾,走了進(jìn)來。他似是走了長路,肩膀被雨水打的濕透。站在光線陰暗的墻角邊,額發(fā)潮濕的貼在臉上,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連帽休閑服。身姿修長,臉龐剛毅又不失溫柔神色,眼窩微陷,瞳孔清亮,在眼眶的陰影里閃閃發(fā)亮。他薄薄的嘴唇抿起的笑有種危險(xiǎn)的味道。韓非靠著桌子,默默的看著他,男人走到他跟前時(shí),他瞥見他在燈光照射下發(fā)亮上翹的短發(fā)和被牛仔褲包裹的修長的腿。這個男人很危險(xiǎn),但很性感。韓非在心里為他下了定義。男人靠近他,帶著潮濕的雨水氣息,慢慢的說:“你可得當(dāng)心點(diǎn),大老板?!?/br>韓非愣了一下,不解其意:“什么意思?”“這幾天要是有人約你,你可不要去啊,會后悔的?!?/br>男人嘴角綻開一抹奇異的笑容,不打招呼,直接坐在椅子上,為自己點(diǎn)燃一支煙。淡淡的硫磺味。韓非眼神暗了暗:“說吧,有什么可以幫你的?”“我想要那件新娘裝。昨天我見到的那件。”“不行,已經(jīng)賣出去了?!表n非撫摸著左手尾指上的玉石戒指,神色冷淡。第一次對客人這樣沒禮貌,韓非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只是一看見這人的眼神,就覺得渾身不快,沉重的壓迫感。他努力控制著情緒波動,盡量溫和的說:“我可以為你另作一件一模一樣的,五天就可以完成。”“這樣……”男人低頭想了想,指尖的香煙漸漸燃盡,好一會,他掐滅煙,說:“也好,那就五天后來取。”靠在椅背上,眼神輕侃:“我祖母非要在你這訂做衣服,雖然是壽衣店,但她聽說你的手藝是全市最好的,韓先生。”韓非微微頷首,“過譽(yù)?!?/br>收了定金,簽訂單時(shí),他看見男人干凈漂亮的字跡:李冬陽。韓非帶他去選布料。檀木架上,掛著一批一批上好的緞子絲綢,機(jī)織綢、提花綢、扎染綢、真絲綢……韓非的手一一掠過它們,感受它們冰涼絲滑的觸感。這讓他想起大學(xué)初次進(jìn)實(shí)驗(yàn)室時(shí),不小心碰到的人腦,也有一樣的觸感,冰涼沁骨。“這種是以真絲為原料生產(chǎn)的綢緞,是用蠶絲加工而成。光滑溫柔,對人皮膚沒有磨損,很適合做嫁衣?!毙揲L的手指取出一款絲綢,擺在桌子上,望向李冬陽:“您看如何?”李冬陽說:“我并不懂這些,你看著辦吧?!?/br>韓非點(diǎn)頭,轉(zhuǎn)身將真絲綢遞給了身邊的張嫂,然后坐下來,決定問出心中疑惑:“昨晚發(fā)生的那起自殺案件,我看到你。而且是在那人跳下來的瞬間?!鳖D了頓,說:“那人是你對吧?”李冬陽的嘴角勾出一抹無所謂的笑容,聳聳肩,攤手:“你怎么這么確定?世界上有那么多相像的人,你怎么就能確定是我?”韓非瞇起雙眼:“就長相來說,我的確有可能記錯??墒?,不可能連表情都這么酷似?!?/br>李冬陽笑呵呵的看著他。“當(dāng)時(shí)你的表情就跟剛才一樣,既不焦躁也不驚惶,完全漠不關(guān)心。而且似乎早就預(yù)料到那人會死一樣。為什么?”韓非緊追不舍,目光牢牢鎖住對方,決意不漏掉他任何一絲表情。李冬陽詭秘的笑,靠近他,陌生的雨水氣息又撲了過來:“韓老板,如果我說,我可以感受人類的內(nèi)心,你覺得怎樣?”韓非抿抿唇,心中冷笑,原來又是個無聊的人。李冬陽盯著他看,忽然惱怒,拍桌子站起來:“果然還是不行。遲鈍的家伙。”轉(zhuǎn)身,走人。訂單忘在桌子上。韓非拿起訂單,三兩步追上他,捉住他的手:“東西忘帶了。”男人眉頭一簇,霎時(shí)色相冰冷,韓非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沉重的壓迫感又襲過來。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壽衣店的燈全滅了。暗黑的墻壁上滲出鮮紅的血液。岸臺上的佛像,眼里流出血淚。韓非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左臂脫離肩膀,血rou橫飛。我垂死的新娘(四)韓非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左臂脫離肩膀,血rou橫飛。斷掉的手臂落在地上,濺了一地的血花。他痛的弓起了腰,捂著斷口呻吟,冷汗滴了下來。男人回頭,微微淺笑,聲音平緩:“比起我的無所謂,當(dāng)時(shí)所有人的焦點(diǎn)都在死人身上,尸體就掉在你腳下。你卻還能看見別人。果然不正常的人其實(shí)是韓先生才對吧?”韓非咬緊牙關(guān),死死的盯著他:“你……到底是什么東西?”墻壁上的血液瘋狂的滲出來,像人體皮膚切割,高聳的血液,內(nèi)臟的味道……張嫂聽到動靜,連忙趕了進(jìn)來:“出什么事了?”李冬陽立刻將臉轉(zhuǎn)向她。二人視線相撞。張嫂的眼睛由恐懼到安靜,漸漸臣服,隨即沒了生機(jī),慢慢的轉(zhuǎn)過身,拿起掃帚開始打掃。韓非臉色慘白,驚愕的喊她:“張嫂,快去報(bào)警!”張嫂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呆呆的重復(fù)著:“我要掃地……掃地……掃地……”就像機(jī)器人的動作,被誰控制了一樣。韓非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看見張嫂用掃帚掃開了自己的斷臂,沒事人一樣將斷臂撿起,丟進(jìn)了垃圾桶。深呼吸,深呼吸,他努力命令自己冷靜下來。再抬頭時(shí),李冬陽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有門口放雨傘的地方濕漉漉的,證明他方才來過。韓非晃了晃神,左臂完整無好。他抬抬臂膀,完全沒有受傷的痕跡,依然靈活無比。墻壁上的血液一點(diǎn)一點(diǎn)吸回去,很快就沒了蹤跡。韓非緊緊握住門的扶手。有人用手搭住他肩膀,他轉(zhuǎn)過頭去,那是張嫂。他微笑:“沒事,你繼續(xù)忙?!?/br>張嫂哦了一聲。韓非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額角跳出汗,襯衫背脊印濕一大片,他知道剛才那是幻覺。“先生你的臉色不太好,身體不舒服嗎?”張嫂擔(dān)心的問。韓非默不作聲,回到辦公室,驚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