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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卻已經(jīng)張開了嘴,嚇得呆了。聶明玦見只是一對普通的母女,應當是此地開戰(zhàn)后未來得及逃走的平民,緊鎖的眉宇微微一松。恰好身后有下屬跟上來,不知什么情況,叫道:“宗主?”那對母女只知道日子過得好好的,忽然來了幾幫修仙之人殺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根本不懂哪邊好哪邊壞,看見拿刀拿劍的就害怕,以為必死無疑,神色越發(fā)驚恐。聶明玦看了一眼她們,收斂了殺氣,道:“沒事?!?/br>他垂下握刀的手,穩(wěn)步朝一旁走去。那少婦瞬間抱著女兒癱軟在地上,半晌,忍不住小聲啜泣起來。走了幾步,聶明玦忽然頓住,問身后下屬:“上次清理戰(zhàn)場的時候留守最末的修士是誰?”那名下屬微微一怔,道:“留守最末?這個……倒是沒記清楚……”聶明玦皺眉道:“記起來告訴我?!?/br>他繼續(xù)往前走,那名修士則趕緊去問其他人,不久之后追趕上來道:“宗主!問清楚了。上次清掃戰(zhàn)場留守最末的修士名叫孟瑤。”聽到這個名字,聶明玦微一揚眉,似是略感訝異。魏無羨知道為何,在金光瑤認祖歸宗之前,他從母姓,名字就叫做孟瑤,這并非秘密。而且,這個名字還曾經(jīng)“大名鼎鼎”。日后站在金麟臺之巔翻手為云覆手雨的斂芳尊金光瑤頭一次上金麟臺是如何光景,雖然沒幾個人親眼見過,但傳言已是傳得十分詳盡。金光瑤的母親是云夢一所勾欄的名人,當年素有煙花才女的美名,據(jù)說彈得一手好琴,寫得一手好字,知書達理,不是大家閨秀,勝似大家閨秀。當然,再勝似,說出去到了人家嘴里,娼妓還是娼妓。金光善偶經(jīng)云夢,自然不能錯過這位當時風頭正勁的名妓了。他與孟女流連繾綣數(shù)日,留下信物一枚,心滿意足,飄然離去。回去之后,當然也和以前無數(shù)次一樣,把這個風流一度的女子拋之腦后了。對比起來,莫玄羽和他的母親已經(jīng)是頗得垂青,至少金光善后來還想起過有這么個兒子,曾把他接回金麟臺。孟瑤便沒這么幸運了。娼妓之子,比不得良家之后,孟女獨自為金光善產(chǎn)下一子,如莫二娘子一般,前等后等,心心念念盼著這位仙首回來接走自己和孩子,并悉心教導孟瑤,為他將來進階仙門做準備。然而,兒子長到十幾歲,父親仍舊沒有消息傳來,孟女卻已病危。臨終之前,她給了兒子金光善當年留下來的信物,讓他上金麟臺去求個出路。于是,孟瑤打點好行囊,從云夢出發(fā)了。跋山涉水,抵達蘭陵,到了金麟臺下,孟瑤被擋在了門外,他便取出信物,請求通報。金光善給的信物是一枚珍珠扣子。這在蘭陵金氏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件,隨手一抓一大把。最常做的用途就是在金光善外出拈花惹草打野食的時候贈以佳人,拿著這個漂亮的小物件充作稀世珍寶,搭配山盟海誓,許諾來世今生。隨手就送,送完就忘。孟瑤來得實在是很不巧,當天正好是金子軒的生辰。金光善與金夫人正在為寶貝兒子設宴慶生,還有眾多家族親眷在場。三個時辰過后,天色已晚,他們欲放燈祈福,一齊起身準備出門,家仆這才瞅了個空前來通報。金夫人見了那枚珍珠扣子,想起金光善以往的種種劣跡,當場臉就黑了。金光善連忙把珍珠碾成碎末,大聲斥責家仆,吩咐他把外面的人趕走,別讓他們出門放燈的時候撞上了。于是,孟瑤便被人從金麟臺上踹了下來,從最上面一級,一直滾到了最下面一級。據(jù)說他爬起來之后,什么也沒說,抹掉了額頭上的鮮血,拍拍身上的灰塵,背著行囊就走了。射日之征開戰(zhàn)后,孟瑤便投入了清河聶氏門下。聶明玦手下的清河聶氏本家修士和應征散修分幾地駐扎,其中一處坐落于河間某不知名山脈。聶明玦徒步上山,遠遠的還沒走近,便看到一個布衫少年拿著一只竹筒從碧幽幽的林子里轉(zhuǎn)了出來。那少年似乎剛剛?cè)∷畾w來,步伐略顯疲態(tài),正要走進山洞,忽然又停了下來。他站在洞外,凝神聽了一陣,似乎猶豫著該不該進去,最終,還是拿著竹筒默默往另一個方向走了。走出一段過后,他在路邊找了個位置蹲了下來,從懷里掏出一點白色的干糧,就著清水慢慢吃了起來。聶明玦朝他走了過去。這少年正埋頭吃東西,忽然被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一抬頭,連忙收了干糧,站起來道:“聶宗主?!?/br>這少年身量較小,白面翠眉,正是金光瑤那張很占便宜的乖巧臉。這時候他還沒上金麟臺認祖歸宗,額間自然也沒有那一點明志朱砂。聶明玦明顯對他的臉有印象,問道:“孟瑤?”孟瑤恭恭敬敬地道:“是。”聶明玦道:“為何不和旁人一樣進山洞休息?”孟瑤張了張嘴,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似是不知道說什么好。見狀,聶明玦越過他朝山洞走去。孟瑤看上去想拉他,沒敢拉。他隱匿了聲息,是以徑直走到洞外也沒有人覺察,里面的眾人仍在高談闊論得歡:“……對,就是他。”“不會吧!金光善的兒子?金光善的兒子能跟咱們混成一個德性?怎么不回去找他爹?動動手指就能讓他不必這么辛苦了?!?/br>“你以為他不想回去嗎?人家拿著信物千里迢迢從云夢找到蘭陵去,不就是想認這個爹?”“那他可算錯啰,金光善婆娘可厲害?!?/br>“不是我說,金光善在外邊生得那么多,兒子女兒最起碼有一打,你看他認過誰沒有?鬧成那樣,也是他自取其辱。”“人呢,就是不能盼著自己不該盼的東西。摔得頭破血流,怪誰?誰都不能怪。自找的。”“傻不傻!有一個金子軒,金光善還稀罕什么別的兒子?何況還是個千人騎萬人壓的娼妓生的,鬼知道究竟是誰的種,我看金光善也是心里犯嘀咕才不敢認吧!哈哈哈哈……”“哪兒能呢!我看他是根本就不記得自己跟那女的有過這么一遭了。”“一想到金光善的種要認命地給咱們打水,我居然還挺高興的,哈哈哈……”“認命個屁,人家可使勁兒表現(xiàn)了,沒看他那么賣力嗎,整天跑來跑去做這做那多殷勤哪,巴巴地就指望混出名堂來他爹肯認他回去呢?!?/br>聶明玦的心頭躥起了一把怒火,直燒到了魏無羨的胸中。他的手猛地壓上刀柄,孟瑤連忙伸手去阻止他,沒止住。刀已出鞘,山洞前一塊巖石轟然落地。洞內(nèi)原本坐著幾十名正在休息的修士,被這塊巖石的塌落嚇得蹦起來齊齊拔劍,手里捧著的飲水竹筒噼里啪啦摔了一地。隨即,聶明玦喝道:“喝著別人給你們送的水,嘴里卻說著陰毒之詞!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