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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低沉卻很堅定:“不怪你……我也疏忽了,不怪你,沒什么對不起——就算你在當場又能怎樣?這是他們欠下的血債,我們早晚會向他們討回來!”我其實明白的,可是心里難過,就忍不住地要將自己往壞了想,將那些沉痛的情緒,籠統(tǒng)地化為自責,似乎更簡單更輕松,恨我自己,好過徒勞去恨他人為惡,去恨天命無常。……方青玉落水,花魁畫舫起火——起因不過是崔雨在煙波樓翻窗走壁的時候恰好看見崔嵬從對面的畫舫上走下來,而方青玉送他至船舷向他行禮。崔雨身形如飛,出手極快,而崔嵬或許是因為剛從方青玉的藥效里醒來,也沒能及時攔住她,眼睜睜看著崔雨對著船上的方青玉扔出了特制的小火雷后又沖進煙霧里補了一掌,直把方青玉打進了水里,方青玉不會水,又穿著繁復的衣服掙扎不開,幾乎是立即就下沉了,一位姑娘見狀想將船上的繩索扔給他,卻是被轉身回來的崔雨用短刀連刺,當即斃命。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直到崔雨嬉笑著撲進崔嵬的懷里,崔嵬和其他人才有所反應。十二手下的姑娘們有一部分也是經(jīng)過訓教的,立刻拿起武器將二人圍住,卻因為知道他們是鴻雁書的人沒敢輕舉妄動。隨后便是我和十二所見到的那般情形。回到煙波樓,十二叫人為我準備了熱水和姜茶,方青玉則是交給了樓里的醫(yī)女——說是專門的醫(yī)女也不太恰當,這樓里的姑娘們在接客之余,也都或多或少有些別的本事,一座煙波樓,什么人都有,也算得上是萬事齊備。我洗了熱水澡,又捏著鼻子灌了兩杯姜茶,現(xiàn)在渾身都回暖了,只是還很累。十二要留我多休息一會兒,我覺得也行,就給夏煜寫了封信遣人送去,打算讓他來接我,也給他找個機會來看看方青玉。為了掩人耳目,我的信是這樣寫的:“哥,我在煙波樓欠了一百兩銀子,人被他們扣住了,你快來贖我。”第118章一首送給這位朋友我寫完信,又叫十二去借了盒胭脂,在紙上按了個芬芳的指印。十二在一直旁邊看著,看我寫完了信,看我按了手印又封口,看我把信遞交給一位據(jù)說輕功了得的姑娘去送。我知道他在看我,交了信就停下來問他:“我的事做完了,你看夠了嗎?”他沒反應過來:“???”我請他出去:“你不用一直在這里,出去忙你的就是,我哥來了叫我。”他好像聽不懂我的意思:“沒事,我不忙?!?/br>你為什么不忙?。∧慵业拇瑒倓偙蝗藷?,你還有姐妹亡故了你為什么不忙?!我還沒想好說什么,他好像領會了我的意思,又補充道:“這種時候,我不該在那里?!?/br>“為什么?”“煙波樓有煙波樓的規(guī)矩,她們聽我的命令,但不歸我管?!?/br>煙波樓就是個小江湖,有自己的一套規(guī)矩也屬正常,那我只能直說了:“我困了,你出去吧?!?/br>他說:“你睡吧,我看著你。”我堅持讓他走:“有人在旁邊我睡不著!”十二仿佛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座山,坐在桌前紋絲不動:“夏煜在你旁邊你怎么睡得著?”我簡直被他氣得睡意全無,干脆和他吵到底:“那你覺得你們一樣嗎?他是我哥他又不會害我!”十二很不甘心:“我也不會害你???”我脫口而出:“但你想睡我!”他愣了,我也愣了。話一出口我就覺得后悔,他以前經(jīng)常說讓我做他的小娘子,還拿迷情散威脅我,這件事我始終沒能釋懷,總覺得他現(xiàn)在只是被我娘和夏煜鎮(zhèn)住不敢妄為,可如今我一不小心把心里那根刺掏出來擺上了桌子給人看,就顯得我分外不要臉!我想將時間倒流回去掐死說那句話的自己!十二突然笑了,隨即坦然承認:“對啊沒錯我喜歡你嘛!那我喜歡誰肯定就想睡他嘛!”我有意揭過這個話題:“你出去,換兩個姑娘來陪我睡,我錢都給了!”十二上下打量我:“不了吧,瞧你這虛的,現(xiàn)在恐怕不行?!?/br>不、不行?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抄起椅子就沖他的頭砸過去,他身子向一旁倒下,讓過了椅子,順勢單手撐地一個側翻站了起來,立刻又笑得東倒西歪。我這回抓起了桌上的毛筆,追上前對他用了劍招??上]有內(nèi)力,就只能做個樣子,我的攻擊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威脅,但我心里想著要是他不躲,我就把他的臉全給涂黑!十二側身又讓了這一招,我不停手,接了下一式,十二以掌做刀,也沒用內(nèi)力,正面格開我第二式,我后退半步又立刻向左虛晃一下,原本與這一式相配的步法是在空中翻身回正,單腳落地后向前突進直擊對方面門,但我實在是高估了自己的當前的能力,竟然在落地時腿軟,一個沒站穩(wěn)直直向前撲去,十二伸手接住我,卻是避不了我手里的筆,讓墨水在他左臉上斜著蹭了一道。“你說你,站都站不穩(wěn)了,還這么兇?!笔滞蝗簧鲜职盐冶饋?。“放開!你別動不動就這樣!”我說著又在他臉上添了一筆,把孤零零的一撇,變成了一個叉。“夏小爺,算我求你,你趕緊休息吧,你再這么折騰,一會兒流汗了受涼了又病了就得算在我頭上,你哥看了還不得打死我,我心里有愧又不能還手,只能被他打,你真的忍心嗎?”十二一個人念念叨叨,把我放在了床上。我原本是想在這兒休息的,沒想到還又被他氣到動起手來,簡直讓我懷疑自己留下的原因,既然我這么有力氣,自己走回家不就完了么,何必讓夏煜來接我!十二自己也床邊坐下了。我伸手去推他:“讓我休息,你倒是出去??!”十二看著我說:“你不相信我,所以你不安心。那我今天就不走,你試著相信我一次,信我一次又不會怎么樣。”“我不信!”“那你不信唄,反正這整個煙波樓都是我的,我不走你把我沒辦法,我走了還可以再進來,再說了我要是對你有壞心哪里需要等你睡著?我不是崔嵬,我陪你從總壇到翠山別苑到金梅壇再到這里,你不喜歡我,我不強求,可你不能總是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吧?”他說的很有道理,我確實不是個大度的人,可他就這么瞎說大實話簡直令我顏面無存!我并沒有把他想得很壞,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又很不甘心在爭執(zhí)里落了下風,結果只能是不和他講道理:“出去出去!看見你就煩!”他很輕地笑了一聲,放下了兩側的紅紗簾子:“閉眼睡覺就看不見了?!?/br>我這回真的無話可說,翻身躺下,卷起被子滾到床里面,對著墻閉上眼,動作流暢,一氣呵成。……過了一會兒,十二來叫我起床,我睜眼一看,他又換了件大紅的裙子,領口袖邊都是金線刺繡祥云圖案,頭發(fā)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