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又睡了過去。

次日，顏珣醒來時，天還霧蒙蒙的，身邊的蕭月白攬著他的腰身，兀自沉睡著，頭上的發(fā)絲卻不知為何染了濕意。

顏珣又在蕭月白懷中賴了一會兒床，才不舍地起身，蕭月白轉(zhuǎn)醒，亦跟著起了身來。

顏珣洗漱過后，行至飯廳，含著睡意，朝候在一旁的駱潁道：“駱潁，令廚娘隨意上些膳食罷。”

少頃，椰蓉開口酥、紫薯山藥糕、涼拌鹽焗手撕雞以及牛rou水晶餃竟陸陸續(xù)續(xù)地映入了顏珣的眼簾。

顏珣睡意盡消，心中一片清明，他望向緩步而來的蕭月白：“先生，你頭發(fā)濕了?！?/br>
蕭月白勾唇笑道：“定是有人昨夜睡著時，夢見了甚么珍饈美饌，饞得流了口水罷?！?/br>
顏珣抬起手來，拂過蕭月白的發(fā)頂，又聞了下指尖，輕聲哼道：“才不是我口水的味道，顯然是露水才是，先生，你是甚么時辰起身的？”

蕭月白指了指一桌子的膳食，提醒道：“阿珣，你再不吃可要涼了?！?/br>
“涼拌鹽焗手撕雞原就是涼的?！鳖伀懚嗽斨捲掳椎拿嫒荩瑘?zhí)拗地問道，“先生，你是甚么時辰起身的？這椰蓉開口酥、紫薯山藥糕分明是你從城南那家點(diǎn)心鋪?zhàn)淤I來的。”

蕭月白無法，只得答道：“約莫一個時辰前。”

蕭月白唯恐顏珣轉(zhuǎn)醒之時，見不到他會害怕，令陸子昭使了輕功將自己帶去城南，又急匆匆地趕了回來，將顏珣抱在懷中。

顏珣捉了蕭月白的兩只手，蹭了又蹭，才大方地道：“先生，你既如實(shí)相告，我便獎勵你一塊紫薯山藥糕罷。”

蕭月白故作恭敬地道：“多謝二皇子殿下賞賜。”

外頭天色漸明，一束束陽光穿破云層，四散開去，偶有飛鳥清脆的鳴叫入耳，顏珣咀嚼著滿口的涼拌鹽焗手撕雞，見得這透窗進(jìn)來的陽光，便陡然記起了正月初一那日自己與蕭月白倆人堆在池邊的倆個雪人來。

他乍然從椅上蹦了起來，一躍而下，足尖甫點(diǎn)地，便奔跑起來，出了飯廳后，他又恢復(fù)成了喜怒難辨、目無下塵的模樣，轉(zhuǎn)而姿態(tài)端雅地行走著。

蕭月白緊跟上去，低聲喚道：“阿珣……”

顏珣越過府中掃除的侍女，穿過回廊，行至花園，一眼望去，那池邊空空如也，哪里有甚么雪人。

他腳步一滯，回首瞧了眼蕭月白，才走到池邊，蹲下身來，遠(yuǎn)遠(yuǎn)看去，他已然縮成了小小的一團(tuán)，加之他身著雪白色的衣衫，瞧來宛若是受了委屈的白兔一般。

蕭月白立在顏珣身側(cè)，撫摸著顏珣柔軟的額發(fā)，安慰道：“待明年我們再一道堆雪人罷。”

顏珣以濕漉漉的雙眼仰首凝望住蕭月白，又磨蹭了片刻蕭月白的小腿，才啟唇笑道：“我無須先生安慰，雪人化了便化了罷，我一點(diǎn)都不傷心，因?yàn)橛邢壬樵谖疑韨?cè)呀?！?/br>
蕭月白俯下身來，將顏珣一把拉起，吻住他的唇瓣，將一口熱氣渡了過去：“那便好，我們這就去尋師將軍罷?！?/br>
相接的唇瓣尚未分離，顏珣卻是打了個飽嗝，他方才吃了許多的涼拌鹽焗手撕雞，連打的飽嗝都是涼拌鹽焗手撕雞的香味。

顏珣甚為羞怯地垂下了首去，蕭月白抿唇一笑，將他的下頜挑起，又吻了一陣才作罷。

倆人驅(qū)車去尋師遠(yuǎn)虜，馬車還未至師遠(yuǎn)虜那小院門口，卻乍見一具尸身伏在圍墻之下，而那尸身的正上方有一枝骨里紅梅迎風(fēng)搖曳著。

那尸身遭受到重創(chuàng)，后心被一物貫穿，身上身下皆是一片扎眼的嫣紅。

蕭月白令車夫停下馬車來，又揚(yáng)聲道：“子昭?！?/br>
陸子昭本在暗處，聞聲，飛身竄進(jìn)馬車之中，急聲道：“公子稍待?！?/br>
一眨眼的功夫，陸子昭便不見蹤影了，顏珣再一眨眼，陸子昭竟又回到了馬車之中，回稟道：“師將軍無事，所有賊人已被除去，兇器乃是那雞骨頭。”

“雞骨頭？”顏珣吃了一驚，又聽得陸子昭回道：“所有賊人俱是后心被雞骨頭貫穿?！?/br>
第79章承·其三十一

蕭月白令馬車夫候在原處,又命陸子昭隱在暗處，自己則與顏珣一道下車而行。

倆人行至圍墻之下，果然見得那尸身后心被一根雞骨頭貫穿,釘死在地。

其上一枝出得墻來的骨里紅梅搖曳不定，偶有一片花瓣被寒風(fēng)拂下，恰巧跌落在蕭月白的眼尾,襯得他一雙的桃花眼愈加流光溢彩,顧盼生輝。

顏珣面上一貫的喜怒難辨，心底卻生了要與蕭月白親近之意。

蕭月白已覺察到了顏珣的心思,他暗暗地?fù)徇^顏珣的一段腰身，又將眼尾那瓣骨里紅梅按到了顏珣手心。

顏珣頓覺手心guntang,面色不由生變。

這圍墻之下的那一具尸身顏珣早已窺見倒也罷了，但不知院內(nèi)是何情形，蕭月白思及此,立在顏珣面前,將顏珣遮了個嚴(yán)實(shí),而后才抬手一推,院門隨即“吱呀”一聲往兩邊分開。

院門一開,里頭赫然有十余具尸身橫七豎八地伏倒在地,一地的鮮血觸目驚心，還緩緩地流淌著,濃郁的血腥氣鋪天蓋地地逼壓而來，一如陸子昭所言，每一具皆是后心被一雞骨頭所貫穿。

自己與顏珣的情意既然早已為師遠(yuǎn)虜、褚韞所知,蕭月白索性回過身去，扯過顏珣的手腕子，將他護(hù)在懷中。

顏珣鼻尖滿是血腥氣，他乖巧地抱著蕭月白的腰身，一張臉埋在蕭月白懷中，悶聲道：“先生，我不怕，不過是一些死尸罷了。”

顏珣何曾見過這等血腥場面，從腰身傳來的力道以及幾不可察的輕顫卻使得顏珣的逞強(qiáng)在蕭月白眼中無所遁形。

蕭月白心中低嘆一聲，由著顏珣松開了他的腰身，又從他懷中退了出來。

顏珣吸了口氣，轉(zhuǎn)過身去，猝然見得這橫七豎八的尸身，本能地欲要后退，好容易才憑借意志力定住了。

見狀，蕭月白將顏珣的左手?jǐn)n緊了，倆人方要前行，卻聞得一把稚嫩的聲音道：“二殿下、蕭先生多日未見了，今日所為何來？”

后又有一把沉穩(wěn)的聲音響起：“褚韞，快去請二殿下與蕭先生進(jìn)來?！?/br>
褚韞原在庖廚為師遠(yuǎn)虜煮酒，透過窗欞瞧見了蕭月白以及顏珣，才發(fā)此問。

聞言，他撇了撇嘴，將手擦了，才慢悠悠地迎了上去。

褚韞行至蕭月白以及顏珣面前，將倆人好生打量了一番，而后，噗嗤笑道：“二殿下，你可是怕了？你是未曾到過沙場，沙場之上多的是尸體，人尸、馬尸一應(yīng)俱全，十之八/九俱是肢體不全的零碎，與旁的死物并無差別，倘若活人有余力收尸，便是尸身之幸事了，但大抵活人都忙著活人的性命，哪里顧得上死人？末了，死尸不是落入野獸、猛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