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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了,我們再唱歌,好么?現(xiàn)在抓緊時間,睡一會兒吧?!蓖跻阉У奖跔t旁邊的搖椅上,給她蓋上毯子。這孩子也許真的是累了,不一會兒便睡著了。塔季雅娜走進(jìn)來的時候,不滿的看了她女兒一眼,準(zhǔn)備把她叫醒。“等她睡一會兒吧?!?/br>“可是十分鐘已經(jīng)到了。”塔季雅娜嚴(yán)肅的說。王耀覺得不可理喻:“塔季雅娜,她今天有吃到一百克面包么?她現(xiàn)在需要的是休息,而不是彈鋼琴,這樣她會餓的更快的!”塔季雅娜看著王耀,表情冷漠:“王耀,您為何不離開列寧格勒呢?或者,您為何不離開蘇聯(lián)呢?”王耀看著她,不知道該怎樣回答。“或者您回答我,您是為了什么而活著呢?活多久才算是活著呢?十年?五年?一年?一個月?一天?如果還能活一天,這算活著么?”塔季雅娜擦了擦眼角:“對我來說,我活著是為了等待我愛的人歸來,如今,他已經(jīng)不能回來了。所以我唯有夢想,”塔季雅娜撫了撫手邊的鋼琴:“他希望娜斯塔西婭成為一位鋼琴家,所以,哪怕是只有一天,我們也會為此而活著?!?/br>塔季雅娜說完這些話,繞過了王耀,走到壁爐邊,推醒了她的女兒:“起來吧,該練琴了?!?/br>王耀退了出來,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覺得跳動的心被堵住了,他茫然的走出大門才想起要去幫老太太取水。街角取水的隊伍排得長長的,王耀找了很久才找到她,老人提著水桶無助的插在隊伍里,河岸陡峭,水桶沉重。“我來吧?!蓖跻舆^她手里的桶,爬下堤岸,將水桶沒入冰窟窿里。刺骨的寒冷觸動了他的感官,就像是突然忘記了饑餓一樣。猛地,他拉起水桶,把它扛上岸,放到了雪橇上。“要幫忙么?”王耀抬起頭,別里亞耶夫的笑容映入了他的眼簾。“老頭子??!”老太太激動地抱住了她的老頭兒,就像是久別重逢一樣。教授摟了摟他的妻子,抱歉的笑了笑:“沒關(guān)系,我沒病,我回來了?!?/br>我回來了。王耀隱約聽到鋼琴聲從遠(yuǎn)處傳來,他不懂音樂,但是可以聽出這是稚嫩的手指敲擊出來的練習(xí)曲。我回來了。王耀突然忍不住,用手擦了擦眼睛,快步擠出人群,往工廠的方向跑去。寒風(fēng)卷著大雪呼嘯著向他涌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憂郁和絕望席卷了心的每一個角落。你在哪里?。∧氵€活著么??我不愿離開是不是僅為等你回來?在空無人煙的街道上,沒有人能解答這個問題,寒冷不能,饑餓也不能。終于,王耀失魂落魄的推開了宿舍大門,脫力的跪在地上,暈眩抽走了他最后一絲力量。“小教授!您終于回來啦!您怎么啦?”聽到響動的斯捷潘走了進(jìn)來,他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趕緊把王耀扶了起來。“下午有你的電話,你看,我記了紙條給你!”王耀接過紙片,上面寫著一句話:“十月二十九日下午兩點,我在十二月黨人廣場上等你,伊萬.伊萬諾維奇.布拉金斯基?!?/br>☆、第二十章“今天有大雪,你要出門么?”斯捷潘扶著辦公室的門問王耀。王耀點點頭:“我要去一趟十二月黨人廣場?!?/br>“很遠(yuǎn),廣場很遠(yuǎn)呢,你別關(guān)門,我到你的辦公室睡一會兒。”斯捷潘走進(jìn)來,躺在沙發(fā)上。“蓋好毯子,跟外面的工友交代了么?空襲來了記得讓他們來叫你。”斯捷潘閉上眼睛點點頭:“早點回來,大雪天很冷的,小教授?!?/br>寒冷,饑餓可以把一些最簡單的事情變得復(fù)雜,最初的一兩天可能會影響工作,后來便逐漸失去了奔跑的能力,再過一段時間,即便是最簡單的行走都開始變得困難了。王耀走出工廠的大門,漫天的雪花滾著大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向他涌來。他只好壓低了帽子,弓著身子向前走去。路過車站的時候,他抱著僥幸看了一眼,一輛冒著黑煙的公交車就停在車站不遠(yuǎn)的地方,可能因為這次空襲才剛過去半個小時,車上的尸體都還新鮮,爆炸把現(xiàn)場弄得很糟,不多的幾個人在收拾著殘局。王耀從他們身邊走過,聞著血腥的味道,朝著有六個站臺遠(yuǎn)的十二月黨人廣場走去。兩點?王耀看了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而他知道自己身體里儲備的力量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于是他走到廣場的一角,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眼前的涅瓦河是熟悉的,一旁的海軍司令部大樓也是熟悉的,曾經(jīng)的那么多的日子里,他走過這些建筑,見證著他們的溫馨與繁華,但現(xiàn)在,在淹沒于天地的風(fēng)雪里,他們的樣子陌生得如同初見。廣場中心,彼得大帝的雕像已經(jīng)被沙袋和木板防護(hù)了起來,就像是一座矗立著的炮塔,形象怪異。王耀坐在長椅上發(fā)呆,像是在看一場冰雪的歌劇,坐姿筆直。“年輕人,”坐在椅子另一端的老人回頭看了看他:“別坐太久了,坐太久就站不起來了。”老人也已被大雪淹沒,如果不是他開口說話,王耀不知道這是個活人。“謝謝您?!蓖跻剡^頭,對他笑了笑。“您是在等您的戀人么?”老人也露出一個溫情的表情。“……,”王耀低下頭,沉默了片刻:“等一個朋友?!?/br>兩個人沒有再交談,寒風(fēng)毫不留情的呼嘯著,空蕩蕩的廣場上只有幾個拖著雪橇取水的人在往返走動。喇叭里的節(jié)拍器滴答的響著,兩點過十分了,王耀看了看表,他會來么?他能來么?終于,一個人踩破了這個舒緩的節(jié)拍,踏破風(fēng)雪而來。王耀看到他在廣場上尋找,他張了張嘴,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說不出話來。王耀站起來,努力的揮了揮手。那個影子似乎突然就這樣看到了他,開始快步向他跑來。“王耀!”“……”“你還好么?”伊萬拍掉了他肩膀上的積雪:“你還好么?”“我很好?!蓖跻淮_定眼前的一切是幻覺或是真實。“你看?!币寥f從包里掏出一個東西,放到王耀手里。“奶糖?”一顆小小的奶糖,王耀突然笑了起來:“你從哪里得到的?”“我去了莫斯科,在莫斯科得到的。德軍已經(jīng)把大多數(shù)重型裝甲車移到莫斯科了,我被調(diào)到了莫斯科那邊?!?/br>王耀這才注意到他的領(lǐng)章變了:“伊萬,你現(xiàn)在是團(tuán)長了?”“對,只要在戰(zhàn)場多呆幾天就會升職,因為總是會有職位空缺的?!?/br>“你……怎么找到我的?”“還記得帶你來軍事基地的那位軍官么?他是朱可夫元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