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搞明白，這個班里的大多數(shù)人之前都是彼此認識的。是的，根據(jù)蘇/聯(lián)軍官的培養(yǎng)要求，他們從軍/官學校畢業(yè)后，已經(jīng)在各自的連/隊工作了不短的時間，這次大學經(jīng)歷更像是一個“研修班”。面對自己的老熟人們，伊萬似乎懶得交際，他和托里斯的關(guān)系也似乎僅僅因為他們同在一個連隊，未來很可能要繼續(xù)共事。

僅憑一節(jié)課不足以讓王耀融進這個集體，王耀埋頭看著他的課本，授課老師的高/加/索口音讓他聽得非常吃力，當他忍不住走神的時候，就只好看著前面的布拉金斯基同志的后腦勺發(fā)呆——很淺的發(fā)色，王耀從腦海里搜索了一兩個足以形容的俄語詞匯寫到了他的本子上，還有？對，紫色，王耀查了查字典，把紫色也寫了上去。還有呢？好像沒什么顏色了，王耀強行把注意力轉(zhuǎn)回自己的課本，暫時忘了他枯燥的默寫游戲。

“借支筆?！币寥f突然回過頭，然后發(fā)現(xiàn)了開小差的王耀。

王耀不動聲色的將他的單詞表挪到了書本下面，遞了一支筆給他。

伊萬接過筆，轉(zhuǎn)過頭，心想：原來并非每一個遠赴蘇/聯(lián)的人都是狂/熱/分/子。還有，伊萬捏著筆在書本上劃拉：他真的有二十六歲？這個人完全可以憑臉混進列/寧/格/勒任何一所中等學校。不過他的氣質(zhì)很成熟，剛才看到的似乎是另一個他。

“伊萬，”一旁的托里斯探過頭：“你在笑什么？”

“托里斯.安德烈耶維奇.羅利納提斯，”高/加/索口音的老師拿粉筆敲了敲黑板：“您把這段給大家念一遍?！?/br>
托里斯只好尷尬的站起來，開始朗讀，不過接下來老師的幾個問題并沒有難倒他，托里斯似乎對于馬/列/哲/學理論頗有研究?？吹嚼蠋燑c頭，托里斯終于松了一口氣，坐了下來。

中午的時候，托里斯垂頭喪氣的走出教室：“唉，希望老師別扣我的分數(shù)，王耀呢？你為何不邀請他和我們一起吃飯？”

“他下午的課在東區(qū)?！币寥f掏著兜里的飯票。

“一會兒一起打球么？”

“不用了，我得去圖書館，把你的筆記借給我。”伊萬看了看陰沉的天空：“看來冬天是真的要來了。”

冬天真的來了。

之前還未來得及變黃的草葉都脆崩崩的被凍碎了，河里的水不再流動，從上到下凍得梆梆硬的。這座老舊宿舍樓的其他幾個房間有點漏風，伊萬專程找了一天提前回來把三樓的其他幾個房間都堵了。但這一切的努力并沒有讓他們這個可憐的房間暖和多少。因為學校還沒有把檢修暖氣的工人派來，伊萬只好找出自己帶絨的鞋子，在房間內(nèi)也把它們穿在腳上。

“您最好不要熬夜，這樣會著涼的?！币寥f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把棉衣蓋在被子外面。

“啊，嗯?！蓖跻弥P，還在寫寫算算。

伊萬不是托里斯，他不具備啰里啰嗦的能耐，他只是把自己面前的那瓶酒放到了靠對面床的那一側(cè)，然后便鉆進被子睡著了。

兩天后，伊萬便對自己的決策后悔不已，這個中/國人顯然對嚴寒這個詞語的認識有所不足——他感冒了。

更可怕的是，他除了打噴嚏和咳嗽外，似乎還伴有眩暈和頭疼。

“您在發(fā)燒？”伊萬甚至找到了一根溫度計。

王耀接過了溫度計，但卻躲開了他的手：“小心，會傳染的。”

還好，只是低燒，王耀拿起了書。

“我會做筆記，回來您抄就可以了?！币寥f覺得課不是太重要，至少他又不用考試。

“沒關(guān)系，”因為感冒，王耀的臉色透出潮紅：“如果方便，下課后可以陪我去醫(yī)院拿點藥么？”

“好吧，”伊萬接過他手上的課本：“需要帽子么？”伊萬將他最厚的一頂帽子扣在了王耀頭上。

看病拿藥并非難事，軍事通訊學院里面生病的人一直都不多。護士好奇的看了王耀幾眼：“啊，您是中/國人吶？您是中/國人吶！”

王耀禮貌的朝她笑了笑，護士姑娘便開心了起來：“啊，天吶，我今天真的見到了中/國人吶，真的是像瓷娃娃一樣的中/國人吶。”

“他感冒了，過來拿藥?！?/br>
護士姑娘并不理會一旁的高個子軍/官：“您要注意，列/寧/格/勒可能是太冷了，我們這里也有許多黑頭發(fā)黑眼睛的人，但是蒙/古人和你們長得不一樣呢，您是哪里人呢？離蒙/古遠么？”

“我是中/國/南/京人。”王耀覺得自己干渴的嗓子直冒煙。

“這是您的感冒藥，您還發(fā)著燒吶，”護士姑娘仔細看著醫(yī)生開的處方：“再給您幾片阿司匹林吧，可以幫您退熱。您的病假要開幾天？”

王耀正要開口，伊萬用毋庸置疑的口吻打斷了他：“三天?！?/br>
走出醫(yī)院的時候，王耀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明后兩天都是休息日，不用開病假條的。”

“風大，別說話?！?/br>
王耀也說不出話了，回到宿舍，吃了藥，洗了澡，便窩到了床上。

伊萬洗過澡后，又仔細研究了一番暖氣的構(gòu)造，但并沒有任何有效的進展，只好擦干頭發(fā)，躺到床上醞釀睡意。伊萬閉上眼睛，稍微找到了一點入眠的感覺后，房間里響起了一聲輕輕的呼氣聲，過了一會兒，又是一聲，然后是輕輕翻身的聲音，緊接著，棉衣掉在地板上的聲音鉆進了伊萬的耳朵。

斗柜上的鬧鐘滴滴答答的響著，安靜了一會兒，伊萬聽到王耀起床了，然后快步走進了洗浴室。

王耀打開洗浴室門的時候，被燈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在摸到水槽冰冷的邊沿后，他覺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嘔！”

胃部的疼痛遠遠蓋過了頭疼，等自己把不多的晚飯都吐出來后，胃部空蕩蕩的疼讓他起了一陣冷汗。

“水。”

王耀接過伊萬遞過來的杯子，杯子里的溫水多少緩解了嘴里古怪的味道，漱了口，又洗了一次臉，王耀覺得自己清醒了一些：“對不起，吵醒您了?！?/br>
伊萬摸了摸他冰冷的肩膀：“過來和我一起睡?！?/br>
“不用了。”

伊萬沒有理他，只是暫時把他扔在了稍顯暖和一點的洗浴室，自己回到房間內(nèi)，拖開了兩張床之間的斗柜，把床拼到了一起。

“你睡里面?！?/br>
王耀扶著墻走回房間的時候，胃還在劇烈的疼痛：“啊！аспирин！她說的是阿司匹林！”王耀苦笑著縮回床上，這種熟悉的疼痛感令他感到無可奈何。

“您有胃??？”伊萬把兩個人的被子疊在一起。

王耀艱難的點了點頭：“還好，只是胃潰瘍?！?/br>
暈眩之中，王耀感到溫暖的氣息在向自己靠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