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司祺開車過馬路，電話沒掛，就對康露潔輕笑著問：“不高興了？”

康露潔眼皮也沒抬：“沒有?！毙牡?，哪敢。片刻后，又指指路邊，說，“就停這里吧，我走走就到超市了?！?/br>
康司祺看看，她聲稱要去的超市也就在無十米開外，便隨她了，停了車。小姑娘推開車門就跳下去，頭也不回，但腳步慢吞吞，真?zhèn)€背影顯得十分悲情。

康司祺坐在車里望了她一會兒，聽到耳塞里的小情兒問“那你今晚什么時候過來啊”，他皺了皺眉，語氣冷淡地回答：“不過去了?！闭f罷，伸手掛斷了電話。

第三章

康司祺喜歡年輕漂亮的男孩子，懂事的很好，不懂事的，他也很享受那個把人收得服服帖帖的征服過程。從這個角度看，性格招搖跋扈一些的，反而更能引起他的興趣。

漂亮的人，天生就比姿色慵常者多了一份驕傲的理由，為什么不物盡其用呢？他喜歡別人理直氣壯仗自己的優(yōu)處，去傲視其所能傲視的一切。那是多單純而不知憂懼的性情，令人羨慕。相比讓這份單純盡情發(fā)揮，漂亮男孩子們因任性而造成的不快，根本不算什么。

但也總有人的“不懂事”超綱，近乎撐破他寵愛寬容的范疇。

周二的下午，他在公司開了一個視頻會議，聽了幾個分公司負責人的工作匯報，其中有兩個項目遇到麻煩。都是本省的大項目，換了以往，他倒是能直接找上層關(guān)系疏通，然而這個關(guān)系最近處于比較敏感的境況，能不直接來往，就最好避免見面。

會議后，他讓秘書涂玉晴去約該領(lǐng)導的“代言人”，正是他合作數(shù)年的一個生意伙伴，叫尤梓沂，人如其姓，是個波大腰細、膚白貌美的尤物，而且是個膽大包天的尤物。

電話在涂玉晴手上沒拿上半分鐘，尤梓沂就要求和康司祺直接通話。不為正經(jīng)事，就想撩一撩康總。商不與官斗，哪怕是官家養(yǎng)的大寵物，康司祺也不斗。他和這女人生意往來多年，也算熟悉了，雖然不好女色，但言語來往一下他也不抗拒，權(quán)當調(diào)情。

誰知道，這正唇撩舌挑的時候，他的現(xiàn)任小情兒許意就往他辦公室闖來。也就是涂玉晴半晌沒注意的功夫，他就把康司祺辦公室的外門推開了，涂玉晴眼角余光一掃，嚇壞了。

她清楚自家老板和那位高官情婦的套路，也知道老板這個新晉的小情兒是個什么東西，怕死他沒輕沒重惹老板不高興，到時候被怪罪的還是她。于是，趕緊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跑過來想把許意拉走。結(jié)果許意自己開了外門，進了外間就沒再往里。

涂玉晴跟過來時，看到他定定站在里間門邊，目光直愣愣的。

辦公室里間傳出康司祺的聲音，與平時略帶冷意、拒人千里的聲線不同，現(xiàn)在的他用一種十分甜膩的聲音，語氣像逗小貓，說著下流的話。涂玉晴隨便聽兩句都臉紅心跳，認為自家老板phonesex的技巧真是相當高超。

“小意，要不，你出來等會兒？老板……打電話談生意呢，可能要一會兒?！蓖坑袂缧Φ锰貏e溫柔善良，拉了拉許意。

年輕漂亮的小男孩兒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看涂玉晴，一眨眼，竟然就從眼睛里滾出來一滴圓溜溜的眼淚，巴巴地問：“是誰啊？”

“唉。”涂玉晴看著那滴眼淚，還真有點心驚，不過生意場上的事情，怎么好隨便跟一個不知道哪天就被老板丟一邊的小屁孩兒說，只能好言安慰，“你還小，不知道這個社會的復雜，老板真就是談生意，你要是真想知道，回頭問問他，他不會瞞著你。”

許意癟癟嘴角，抬手抹了一把眼睛，看看那門，又看涂玉晴，說：“涂姐，你放心，我不打擾他，我在這里等他講完電話，你去忙吧?！?/br>
涂玉晴在心里翻了白眼。

相比起康司祺對任性男孩子的偏愛，她可是煩死這種人了，一點兒不會為別人著想，行走江湖還一副天下皆他媽的德性……可她也沒辦法，眼前就是個死倔的擰巴貨，拉不走的。想了想，只好輕聲交待了幾句，又安慰了一下，讓他自己在那兒受罪了。

后來，涂玉晴悔青了腸子。

當時，她離開不到五分鐘，就聽到康司祺辦公室傳出瓷器碎地的聲音。

壞了，雍正年間的粉彩大花瓶??！她懷著一顆烤在熱鍋上憤怒咆哮的心，直接摔了高跟鞋往老板辦公室跑。這回可真是看到兇案現(xiàn)場了。

碎掉的真是她腦子里第一時間反應(yīng)的大花瓶，滿地大大小小的碎片，中間還躺著一只碎屏的手機，慘烈不已。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就是這花瓶并非誰往誰腦袋上砸碎的，它看上去就是推地上碎了，暫時沒有人員損傷。

涂玉晴松了口氣，詢問地看著康司祺：“這個……”

“打掃一下?！笨邓眷魃畎櫟拿碱^稍稍打開了一些，抬起手，涂玉晴這才發(fā)現(xiàn)，這現(xiàn)場還是見血了，老板的手赫然有一道劃痕，新鮮血液正冒得歡。

許意也發(fā)現(xiàn)了，剛剛還一臉意氣怒色的臉，一下子換了表情，急忙跑過去抓起他的手：“康叔，你出血了！我……”小破孩兒沒見識，敢砸花瓶不敢見血，眼看是要真哭。

康司祺隨手扯了幾張抽紙，把冒血的傷口捂住，又丟了包煙給給許意：“拆幾根，給我煙絲，我們?nèi)ス緦γ婺遣铇亲??！庇址愿劳坑袂纾敖o我備一臺新手機，盡快送過來。”

涂玉晴點點頭，目送康司祺出去，許意跨過地上的碎片，小羊羔似的跟在他身后。

康司祺那年從分配的單位出來，正趕上房地產(chǎn)最好做的時候，誰看準了時機都能當一把風口上的豬。他毫不猶豫撲上去，成為眾多靠土地、鋼筋、水泥起家的暴發(fā)戶中的一員。后來轉(zhuǎn)型得早，業(yè)務(wù)擴展也順利，現(xiàn)今正掌著一個集房地產(chǎn)、金融、互聯(lián)網(wǎng)、旅游于一體的集團企業(yè)的舵，集團在C市高新區(qū)自己建了一整棟樓做總部辦公區(qū)。

“公司對面那茶樓”，是康司祺個人愛好的產(chǎn)物。獨棟，兩層樓，裝潢清雅古樸，自帶一股俗人勿近的氣息，藏在寸土寸金的高新區(qū)那后院似的綠化區(qū)里，客人一貫不多，看著像是個入不敷出的營業(yè)場所。

康司祺和許意步行過去的功夫，他手上的餐巾紙已經(jīng)染了一大片殷紅，看著頗為駭人。許意一邊走一邊撕煙條，這孩子出身正常中產(chǎn)家庭，模樣清秀機靈，腦子又有點小聰明，是眾星拱月般長大的，脾氣壞，還不會伺候人，這會兒急急忙忙，更是沒拆出足夠的煙絲來。

康司祺也不著急，手上裹著紙巾，泰然自若地進了茶室。立刻有店長迎過來，開口匯報包廂已經(jīng)準備好，康司祺環(huán)視一圈一樓大廳，抬了抬手，隨意指了個靠窗的位置：“那個位置就行，備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