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階層似的。母親就是這樣認為的,但陳超不覺得是這樣。農(nóng)民作為一類職業(yè),幾千年來,形成了代代相傳的勤勞、淳樸的本性。陳超出生在農(nóng)村,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民,從十歲開始,他就開始務農(nóng),至少是當了六年的農(nóng)民,他這一輩子都擺脫不了農(nóng)民的身份,但陳超引以為豪??纯船F(xiàn)在的農(nóng)村,已經(jīng)沒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戶口遷到城里了。甚至已經(jīng)把戶口遷到城里的,正準備著遷回農(nóng)村,像他一樣。當然,陳超不是為了分一塊土地,才把戶口遷回農(nóng)村的,而且他也很懷疑他們會不會分他一塊地。陳超之所以答應母親把戶口遷回來,是避免一些麻煩,把戶口掛靠在人才市場,一些手續(xù)不說,每年還要繳納掛靠費。呵呵,人才市場,竟然會有這樣的用詞出現(xiàn)在現(xiàn)代社會,不愧是經(jīng)濟時代呀,陳超可絲毫不覺得這人才市場與那人口市場有什么區(qū)別。也許有人還會問,那陳超以后想在城里買房怎么入戶呢?他想說的是,去你的商品房,哥可是要立志成為田園詩人的。談起陳超的工作,母親就顯得難以理解的樣子。當年,陳超高考報志愿選擇工科里的機械設計制造及其自動化專業(yè),她十分的滿意,因為大家都對她說,這個專業(yè)很好,非常適合男孩子,就業(yè)率好,工作穩(wěn)定,靠技術吃飯,越老越吃香。然而,大學畢業(yè)之后,陳超在制造行業(yè)并不安分,走馬觀花似的工作了三年后,他已經(jīng)徹底厭倦了工業(yè)技術這個香餑餑。母親以為是陳超學的專業(yè)不好,說后悔當初不應該選擇這個專業(yè)。從派出所坐車回到家里,陳超糾正說,不是這個專業(yè)的問題,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不喜歡工業(yè)技術,是他不適合讀這個專業(yè)。母親聽了,便好脾氣地安慰陳超,說沒關系,現(xiàn)在報考研究生的時候,你好好想清楚,重新選擇一個準準的專業(yè)。說起報考研究生,論壇上,有一戰(zhàn)、二戰(zhàn),甚至三戰(zhàn)之說,而陳超卻經(jīng)歷了長期的內(nèi)戰(zhàn)。從二零零九年開始,斷斷續(xù)續(xù),他想過各種可能的專業(yè),哲學,物理,新聞,歷史,文學。陳超開始厭倦自己的三心兩意,有時候會覺得自己終將一事無成。但大部分時間里,他卻是自信滿滿,仿佛下一個瞬間,自己就會成為一個哲學家,一個物理學家,一個寫作家,一個歷史學家,或是一個文學家。但母親卻十分現(xiàn)實,她提醒陳超說,自古那些大家前半生都很貧寒,那她得等多久才能享陳超的福呢!于是,陳超和母親達成了一個折中的協(xié)議,先有一份工作,再努力成為大家。既然陳超不想再回制造業(yè),于是他選擇了當一名教師,畢竟他還是有一點教學經(jīng)驗和知識儲備。可是要當一名教師,他的知識儲備都是理科的,所以只能選擇當一名理科的教師。于是,陳超選擇了物理學,一邊當物理學的教師,一邊報考理論物理學的研究生。這個想法貌似是和母親交談之后的共同協(xié)議,但其實,陳超似乎早在重慶就已經(jīng)深思熟慮了,要不然他也不會把所有書籍丟在重慶,單單把物理學的考研資料帶回家來。因此,那一個月的時間,陳超都埋頭在了普通物理學和量子力學的知識里面。陳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農(nóng)村的生活,準確說,是沒有一個詞能恰當去形容農(nóng)村的生活。天氣晴朗的一天,伴隨著朝日的霞光,寧靜的村莊在炊煙裊裊之中清醒過來。年輕人上山下田,開始了一天的農(nóng)活。老人們多半呆在家里,搖著枯黃的芭蕉扇。孩子們四處串門,呼朋喚友。到了旁晚時分,夕陽懸掛在山頭,炊煙裊裊下的村莊漸漸陷入夜幕當中安睡。夏季的旁晚經(jīng)常迎來一場雷陣雨。特別是臺風天,雖然臺風跨越崇山峻嶺來到這里,已經(jīng)十分虛弱,但對于那些弱小的農(nóng)作物而言,臺風的摧毀力仍然不可小視。這天,第12號臺風“潭美”在福建沿海登陸,來到閩北建州時,全村近半的農(nóng)作物長豆被摧亂。陳超親眼見到,年輕人連夜騎著兩輪車,開著拖拉機,去往田地里,整理摧亂的長豆,以確保明早的收成。母親說,農(nóng)民靠天吃飯。有時候,陳超感覺不到自己生活在農(nóng)村,沒有田園的浪漫。這是一群生活在農(nóng)村的城里人,他們想要擁有城里人一樣的生活,卻只能依靠農(nóng)村的物質條件。倘若他們不去奢望那些浮夸的城市生活,不用想著那些名牌的生活用品,不用想著在擁擠的城市里買一套小區(qū)房,不用想著有一輛進城方便的四輪車,不用想著給孩子買高檔的奶粉,不用想著讓孩子上最好的學校,不用想著孩子長大后拜托農(nóng)民的身份,不想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城里人,那么他們一定可以過得更好,至少一定過得比城里人要好,因為他們有高品質的空氣,他們有無污染的水源,他們有最健康、最新鮮的食物,他們不用不辭辛苦去鄉(xiāng)村進行徒步旅行,因為他們就生活在別人的旅游區(qū)。陳超想起院子里的那顆種植三年的紅棗樹,他多么想陪著它一起成長、老去。沒有上班的日子,轉瞬即逝。很快,回到家里已經(jīng)半個月了。陳超想起第一次遠離家鄉(xiāng)是去長沙讀大學。那時,他仍然對未來的一切充滿希望,學業(yè),愛情,財富,還有自由。長沙,那將是他迄今的人生里最遙遠的旅程。甚至,打出生以來十九年的時間里,他竟然都未曾離開過一個小縣城,這是多么的可怕啊!如今,他總算有了這么一次機會,他將要跨越兩個省份,到一個他毫無所知的城市。這是一個要在火車上顛簸十五小時的旅程,而此前那唯一一次做火車的經(jīng)歷,只花了四個小時的時間。他覺得,新的生活即將開始了,他的未來,他的一切,會是在長沙,至少,不是在這個小縣城。他拖著行李箱,從縣城的東站走出來。之后,他徑直坐上了前往火車站的公交車,好像懶得在這片土地上多走一步。公交車穿過縣城的市區(qū),他難免還是看了一眼那座佇立在市區(qū)中心的鼓樓。那是這個縣城的標志性建筑,它無時無刻提醒著在路上的人們,這個縣城曾經(jīng)也是一個帝都,也曾經(jīng)有過輝煌的時期。但即將離開的他并不以為然,對他而言,這里現(xiàn)在就只是一個暗淡的小縣城而已,不是什么帝都,沒有任何輝煌。就連眼前這座鼓樓也并非古樓,而不過是近幾年重建的新樓,那古樓早已經(jīng)被拋棄和毀滅了。想到這,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座東西就像個笑話。☆、第53章小太陽那天一大早,陳超在母親的陪同下進了縣城的火車站。“陳超啊,要去上大學了,開心不噢?”母親假裝認真問到。“要去大地方了,當然開心啦!”陳超也假裝開心起來。“你到時可別忘了,這個小地方還有你老媽噢!”“不會啦,我哪里舍得下老媽你!”陳超擠出一張燦爛的笑臉,母親則故作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