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個老婆好過年】

    作者：歐靜

    字數(shù)：666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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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

    該是他找一個老婆的時候了。

    項立言自覺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明確的生理需要，更希望經(jīng)由一般正常的家

    庭生活能夠生養(yǎng)幾個小孩。不過，五年前他曾經(jīng)歷過一次慘痛的婚姻，最后前妻

    還狠狠地將他名下的財產(chǎn)硬生生地刮了一半，讓他愚蠢的當個冤大頭，所以這次

    他找的老婆一定要可靠、平凡、不太聰明，最好是有點呆，才不會用盡心機耍手

    段。

    本來他以為自己不會再婚，但鑒于最近幾個朋友陸陸續(xù)續(xù)添了幾個可愛的孩

    子之后，原本例行不變的聚會時間已經(jīng)逐漸減少，最近只要時間一到，這些為人

    父者都急忙回家逗孩子，獨留他一人。

    后來看到那些軟呼呼又圓潤的孩子，他突然起了再婚的念頭，只因為他想要

    孩子。他要讓孩子繼承他的產(chǎn)業(yè)，帶給原本就沉寂的家族新活力。

    要有孩子，必須先要有老婆。本來他想過代理孕母，但在國內(nèi)未合法的原則

    下，他不希望將事情搞得很復(fù)雜。但問題是，他現(xiàn)在沒空找老婆，更沒有興致像

    年輕的時候花大把金錢和時間去追求一個女人，因此最迅速又便捷的方法就是透

    過相親找一個老婆。

    「相親嗎？」項立言暗忖片刻。他知道很多長輩在他恢復(fù)單身之后一直想介

    紹女人給他，現(xiàn)在既然這些介紹人派得上用場，那他就不用太客氣了。

    一邊思考著，他已經(jīng)一邊撥下電話按鍵了。

    「喂，舅媽在嗎？上次你說要介紹我認識一個女孩子……我們可以找個時間

    見個面……」

    一個小時之后，動作迅速效率又高的項立言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了所有想要幫他介紹相

    親對象的人，他也相信，自己要找個老婆的消息也傳出去了。那么可以想見，未

    來幾個禮拜他會忙著相親，雖然這點讓他有點不耐煩，可是為了有孩子，這些暫

    時的麻煩他可以忍受。

    「嘿……嘿……嘿……」

    凌晨一點，桀桀怪聲在偌大的房問響起，黑暗中傳來戚戚萃萃輕微的聲響，

    還有喉頭哽住的呵聲，乍聽之下讓人覺得恐怖異常。蘇母在睡夢中驚醒，被這詭

    異的聲音與氣氛嚇到，連忙拿來床頭邊的球棒，準備將闖空門的小偷一棒打到地

    獄去。

    蘇母小心翼翼的走出房門，仔細在黑暗中睜大眼睛想看個清楚，但專注精神

    看了好久，卻什么東西也沒有。

    「嘿嘿嘿……」聲音又傳了出來。

    蘇母這回終于聽清楚這是什么聲音了。她怒氣沖天地丟下球棒，大步往她對

    門的房間走去，粗魯?shù)靥唛_房門，咆哮怒吼道：「蘇小敏，半夜不睡覺你在干什

    么？叫你不要每天窩在計算機前面，你怎么都不聽。還發(fā)出詭異的聲音，你是想

    要嚇死你老媽嗎？」

    驚天動地的咆哮聲讓蘇小敏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媽，你干嘛這么大

    聲，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耶！」

    蘇小敏推推鼻梁上的厚片眼鏡，不明所以的搔搔凌亂又厚重的頭發(fā)，睜大眼

    看著瞪成牛眼的母親。

    「你給我說清楚，你凌晨一點不睡覺又在做什么了？」蘇母火大地向前揪住

    女兒的耳朵，扯開喉嚨對著她的耳朵怒喊。

    「唉呀！小力一點，很痛耶！」蘇小敏覺得耳朵快要和身體分離了，連忙捂

    住疼痛的耳朵，希望母親大人能夠?qū)捄甏罅康胤潘获R?！肝以趯懗绦蚵?！因為

    公司正在趕這件企畫案，所以……」

    蘇母越聽越火大，「寫程序就寫程序，你干嘛發(fā)出一些有的沒有的古怪聲音，

    拜托你正常一點好嗎？」

    「對不起嘛！只是因為今天過程很順利，我剛剛在測試程序的時候，發(fā)現(xiàn)功

    能設(shè)計得很強，忍不住贊嘆自己功力高深，然后……」蘇小敏吶吶地吐舌說道：

    「我就忍不住笑出來了?！?/br>
    說到這，蘇母就更火大了，「蘇小敏，我告訴過你幾百遍了！公司的事在公

    司做就好了，哪有人一天到晚把公司的事拿回家里做，還熬夜到凌晨一點還在做

    的？」

    「工作需要呀！」蘇小敏滿臉無辜的說。

    「你這樣每天花二十個鐘頭窩在計算機前面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家里，根本就

    是典型的宅什么……」蘇母一時半刻想不出那個專有名詞。

    「宅女。」蘇小敏連忙接口，她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很樂意為母親解決問題。

    「對，就是宅女?！固K母看女兒一副優(yōu)哉的樣子，忍不住巴了一下她的頭，

    「你根本沒有時間認識男人，這樣怎么嫁得出去！」

    「很痛耶……但是這也沒辦法呀！這是工作?！固K小敏摸摸頭又揉揉干澀的

    眼睛，她已經(jīng)工作超過二十個小時了，眼睛已經(jīng)發(fā)出嚴重的抗議。

    「你馬上把工作辭了。」蘇母當機立斷。這樣下去，她的女兒鐵定會一輩子

    黏在計算機前面，說不定以后連房門都不出來，那怎么得了。

    「那怎么行！」蘇小敏瞪大紅腫的雙眼。

    「怎么不行？」

    「如果我辭掉工作，就沒有豐厚的收入，你開店的周轉(zhuǎn)資金要怎么來？」說

    到底，她這么努力工作，有大半的錢都是花在她母親的花店上啦！

    她母親在住家附近開了一間花店，但生意才剛起步，還不是很穩(wěn)定，所以收

    入無法預(yù)測，本來前陣子七夕時想趁機大賺一筆，偏偏那天遭逢強度臺風(fēng)侵臺，

    刮風(fēng)下雨沒人敢出門買花，花店生意幾乎是零。

    為了讓花店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必須要有一大筆周轉(zhuǎn)金，更要有一筆讓她們母女

    生活無虞的生活費，所以她才會一直待在這間計算機公司。況且她十分熱愛她的

    工作，才不愿意輕言放棄。

    「呃……」蘇母頓時心虛。她也很懊惱，雖然五年前老公過世時留下一筆為

    數(shù)不少的錢給她們母女倆，不過那些錢買了一層三房兩廳的公寓之后只剩下一點

    點，根本不夠用。幸好蘇小敏工作收入不錯，所以她們生活無虞。

    而她閑著無聊，又擔(dān)心坐吃山空，幾個月前和朋友合資開了一間花店，偏偏

    最近景氣很差，花不是必要的民生必需品，因此生意不如預(yù)期的好。這幾個月都

    在虧損，但他們相信總有一天時來運轉(zhuǎn)，所以現(xiàn)在正努力撐下去。雖然她不想動

    用女兒的結(jié)婚基金，但花店快撐不下去了，花錢如流水，女兒的資助宛如及時雨，

    為花店的未來注入新的氣象。

    「而且我熱愛我的工作。怎么能隨便放棄。」蘇小敏無辜地瞅著母親，「媽，

    你的手可以放開了吧？我的耳朵很痛耶！」

    蘇母連忙放開揪著她耳朵的手，「可是你工作時間也太長了吧！這樣怎么有

    時間過自己的生活？」她仍然擔(dān)心女兒一直沉溺于工作，連認識好對象的時間都

    沒有。

    「有什么關(guān)系，這就是我現(xiàn)在的生活?！固K小敏一點都不覺得不好。

    「那你換個工作好了?！固K母嘆息，換個方式說：「最好是那種上班時間固

    定的工作，這樣才有多余的時間過自己想要的生活?！?/br>
    「我就只會做這一行呀！」蘇小敏抓抓被她揉來揉去的雞窩頭，覺得有點癢，

    于是又用力抓了幾下，「而且這份工作收入高，公司又是上市公司，每年紅利配

    股更高，為什么要換？」

    蘇母頓時無語。她唯一的女兒天生粗線條，從小個性就粗魯什么都不會，連

    洗個碗都會打破，偏偏和她爸爸一樣對計算機很有一套，打電動玩具比cao持家務(wù)

    拿手，而計算機上那亂七八糟的數(shù)字她每次看每次都覺得像是亂碼，偏偏女兒就

    是知道那是什么東西，才國中而已就會自己設(shè)計游戲，考大學(xué)時順利甄試進入資

    工系，還沒畢業(yè)就被網(wǎng)羅進入一家以游戲軟件設(shè)計聞名的上市公司工作，羨煞一

    堆人。

    但……她看著女兒身上那件綠色的寬大襯衫和暗灰色的運動褲，那可怕又恐

    怖的配色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為什么她這么妖嬌美麗的歐巴桑竟然會養(yǎng)出這

    么女兒？那個將生活過得，不忍睹的女兒呀？！怎么一點審美眼光都沒有呢？還

    有，雜亂的頭發(fā)及長期接觸計算機而干燥憔悴的臉龐，竟然如此暗沉蒼白……蘇

    母不禁悲從中來，鼻頭發(fā)酸。

    「小敏呀，你公司里有沒有適合的對象？你也二十六歲了，應(yīng)該考慮一下找

    個伴侶什么的?！固K母直接攤開來說。這也是她這女兒的缺點，拐彎抹角的話她

    聽不懂，一定要直接說出來她才會懂。

    「我已經(jīng)有伴侶了呀！」蘇小敏語不驚人死不休。

    「真的？是誰？哪天帶回來給我瞧瞧?！固K母興奮地心臟高懸，直想要跳起

    來。沒想到她女兒真人不露相，惦惦吃三碗公。

    蘇小敏拍拍她桌上銀色的筆記型計算機，傻氣地咧嘴笑著，「就是它呀！我

    的小銀，我們交往四年了?！顾龑y色的計算機取名叫小銀。

    呃……蘇母全身抖了一下，看著女兒傻呼呼的模樣，以為她鐵定會錯意了，

    只好急忙補充，「我的意思是實際交個男朋友，不是那種……呃，虛擬的朋友。」

    「那又沒有什么用。」蘇小敏嫌惡的揮揮手「男朋友又不能幫我賺錢，我的

    小銀功能齊全，可以連續(xù)工作一個月也不會累，而且不會嘮叨更不會耍脾氣，可

    以讓我隨便指揮，是我一輩子的好伴侶?！顾靡獾毓笮?，很以她的小銀為

    榮。

    蘇母瞠目結(jié)舌，簡直想要昏倒了事。她的女兒竟然已經(jīng)變得連現(xiàn)實與幻想都

    分不清楚了，該怎么辦哪?。?/br>
    她捏著小手帕沾沾眼角那不知名的淚水，努力振作精神。不行，她一定要想

    辦法，為了不讓女兒成為社會問題！不是，為了女兒的將來打算，她一定要想辦

    法讓女兒嫁出去！

    星期五晚上九點，蘇小敏下班回到家，看到母親花枝招展地在展示她的戰(zhàn)利

    品。

    「媽，你在干什么？」蘇小敏看到客廳擺了一堆購物袋，桌上更擺滿了許多

    配件，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改阗I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小敏，你回來得正好?！固K母笑得燦爛，「我?guī)湍阗I了好多新衣服，都是

    依照你的尺寸買的，你快點來穿穿看?！?/br>
    又到了換季時間嗎？蘇小敏皺皺眉頭，每到了百貨公司的換季時間，母親就

    會買一大堆東西，她的衣櫥里全都是母親買給她的新衣服，但她都沒有穿過，唯

    一經(jīng)常換洗的衣服就是自己買的襯衫和牛仔褲。

    「我不需要新衣服?！固K小敏全身打個冷顫——想到母親每次都買粉色系的

    洋裝和迷你短裙就覺得嫌惡?！肝颐刻烀χぷ?，穿的衣服只要舒服，不怕臟就

    好了，不需要太多衣服?！?/br>
    「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呀！」蘇母懊惱嘆氣，夸張地大喊：「我每天穿得漂漂

    亮亮，宛如貴婦，我女兒每天穿得破破爛爛，宛如流浪漢，我怎么受得了？！」

    「我哪有穿得像是流浪漢？」蘇小敏提起手臂嗅嗅皺得像是酸菜干的襯衫，

    「雖然已經(jīng)穿了一個禮拜，可是沒有味道呀！」

    蘇母翻了翻白眼，再繼續(xù)說下去，她鐵定撞墻自殺，原因是——教育失敗、

    教女不嚴。

    「我不管！」蘇母怒吼，「你給我過來穿這幾件衣服，明天我和朋友聚會時

    你可不能穿得像是流浪漢！」

    「聚會？明天？」蘇小敏搖頭晃腦地說道：「你和你的米蟲朋友吃飯聊天，

    為什么我要參加？」母親認識的朋友里，有一大堆閑閑沒事做的歐巴桑。

    「她們不是米蟲。」蘇母被女兒逗得笑出聲「她們是貴婦，老公有點錢，所

    以不用媽五斗米折腰，只要家里顧好就行了?！?/br>
    這樣不是米蟲算貴婦呀？社會價值還真是錯亂?！膏?！」蘇小敏聳聳肩，不

    太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喔什么喔，過來換衣服，明天和我一起去吃飯。」蘇母喝令呆呆站在門口

    的女兒。

    她沒有告訴女兒，明天中午她決定幫女兒相親，這也是她那群貴婦朋友介紹

    的好對象，聽說對方曾經(jīng)結(jié)過婚，年紀大約三十二歲，但是身家背景不錯，有幾

    間連鎖超市和幾間休憩農(nóng)場。

    對方父母已經(jīng)過世，獨子的他沒有家族的羈絆，再婚是為了找個伴侶、生養(yǎng)

    幾個孩子。她覺得這些條件很正常，而且對單純的女兒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我不喜歡和你的朋友去吃飯?！固K小敏雖然很聽母親的話，但她實在不喜

    歡和那堆吱吱喳喳的責(zé)婦在一起，每次吃飯她都覺得芒刺在背，而且她們談的話

    題她都沾不上邊。要這么辛苦又壓抑的吃一餐飯，她寧愿在家吃泡面配蘿卜干還

    比較美味、健康。

    「我知道，但是你的生活圈太狹窄了，偶爾也要有接觸其它人的機會呀！」

    蘇母是擔(dān)心女兒有社交恐懼癥，所以逼迫她都要參加她們的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