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蛋！我叫你胡說八道！我叫你誣陷栽贓！你去死吧！”

    杜冉冉哪里肯乖乖挨打，也扭住顧星沉的胳膊拼命反擊，兩個女孩在后座打成一團。

    “住手！快住手！別打了！”聽見后座上的動靜，保姆急得不行，一邊扭頭大喊一邊想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來。

    車子剛好走到主路和輔道的交匯處，章阿姨猛的右拐。

    “嘎！”刺耳的剎車聲劃破空氣，正要并入主干道的后車來不及避讓，“砰”的一聲，兩輛車撞到了一起。

    劇烈的碰撞震起巨大的聲浪，護欄邊的月季被震得落下一地花瓣。

    電光火石間，顧星沉看見車子翻滾旋轉(zhuǎn)，眩暈和疼痛讓她無法呼吸，視野一片模糊……

    下雨了。

    陰沉了一天，大雨終于落下來了。

    王叔一邊倒車把車子停入車庫，一邊偷偷朝后座張望。

    后座上，辛洧川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似乎睡著了。可是王叔分明看見，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會時不時顫動一下。

    一路上，他都保持著這個姿勢。

    王叔不敢喊。

    從辛洧川上車的那一秒，他就知道這位少東家心情極其惡劣?？梢哉f從來沒這么惡劣過。

    是毒品斷供了？戒斷反應之類的？王叔不懂，也不敢問。

    平時車子開到家門口的林蔭路辛洧川就下車了，今天一直開到車庫了，他還一點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磨磨蹭蹭把車子停好，王叔再不情愿也只能低聲請辛洧川下車，“少東家，到家了，該下車了?！?/br>
    辛洧川緩緩睜開眼睛。

    看到辛洧川的眼睛，王叔心里咯噔一下：出大事了。

    不，少東家沒有嗑藥，他的眼神很清明。只是，這清明的眼神看上去為什么那么冰冷絕望？

    沒有一點溫度。

    辛洧川平靜地下車，平靜地接過王叔遞來的書包，平靜地走進家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他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會兒，站起身走到桌子邊，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金屬盒子。

    盒子里孤零零地裝著兩樣東西。

    一張合唱團音樂會的門票，一張草稿紙，上面是女生娟秀的字跡，列了一大堆算式。

    那天，在圖書館，她把這張草稿紙推到他面前請教他的時候，為什么要笑得那么動人呢？

    如果她不那樣笑，也許，他就不會陷得那么深。

    辛洧川拿起門票和草稿紙一點點撕掉。撕得很碎很碎，扔在垃圾桶里，根本看不出它們曾經(jīng)的影子。

    結(jié)束了。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了。

    辛洧川呆呆站了一會兒，又去書包里拿手機。

    手機里有一張照片，穿著姜黃色的滑雪服的女孩扎著精神的丸子頭，正身姿矯健地從坡道上沖下來。

    她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認真得那么可愛。

    手指在刪除鍵上按下去，辛洧川刪除了這張照片。

    手機震動起來，是齊飛宇在四人小群里說話，“外面的雨好大，幸虧現(xiàn)在才下，不然我要被淋成落湯雞了?！?/br>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居然下這么晚。”向然在群里回話了，“沒淋到你真是遺憾?！?/br>
    “尊敬學長這四個字你到底會不會寫？”齊飛宇發(fā)了個砍頭的表情，“向然你越來越不像話了！”

    辛洧川退出群，再找到顧星沉的微信。

    黑貓站在窗臺上，綠瑩瑩的眸子正看著他，驕傲，冷淡，無動于衷。

    辛洧川點開右上角三個點，下拉，找到刪除按鈕，閉上眼睛，輕輕按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撲街作者沒有話要說。大家看文就好。

    感謝LOU，武瀾豫小可愛的地雷和手榴彈。

    讓我滄桑的心靈感受到了溫暖。

    ☆、040 是辛洧川

    八年后。

    醫(yī)院外面的大理石地磚被烈日曬得發(fā)燙，顧星沉戴著大大的墨鏡, 背著香奈兒CF, 拖著一只大行李箱，腳步匆匆地朝住院大樓走去。

    玻璃門推開，清涼的空氣瞬間將她包圍。高端的私立醫(yī)院里沒有奇怪的氣味, 空氣清新安靜, 淡淡的室內(nèi)香氛恰到好處。

    進電梯直接上三樓, 顧星沉推開病房的門。

    聽見門響, 顧淮和凌露同時扭過頭來。

    顧淮鬢邊有了許多白發(fā)，凌露美貌依然，眉心卻有了兩道不淺不深的紋路，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爸，冉冉怎么樣了？”顧星沉首先朝病床上看。剛才走得太快，她的聲音有點喘。

    病床上睡著的杜冉冉，穿著寬大的病號服，白皙的手臂從袖管里露出一截, 瘦得讓人心驚。

    顧淮還沒來得及說話, 凌露冷冷說：“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你不用大驚小怪?！?/br>
    顧星沉不說話，低頭把杜冉冉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被子下面, 右腿的位置空蕩蕩的，杜冉冉平躺的時候，右側(cè)需要墊兩個枕頭撐著。

    “醫(yī)生說沒事了，炎癥已經(jīng)控制住了，再住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鳖櫥摧p聲對顧星沉說：“其實你不用專程從國外趕回來的。坐這么久的飛機, 累壞了吧？”

    “還好。”顧星沉搖搖頭。

    她剪短了頭發(fā)，利落的短發(fā)剛到下巴，頗有幾分職場女性的知性與干練。

    少女時期的嬰兒肥已經(jīng)完全褪掉，哪怕穿著最簡單的白T和男友風的牛仔褲站在那里，她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凌露的眼神從顧星沉的臉上不露痕跡的掃過，在看到她健全的雙腿時，凌露移開了視線。

    顧淮和顧星沉聊了一會兒她在英國的工作和學習情況之后，病房再次陷入沉默。

    “嗡嗡嗡……”手機在顧星沉包里震動起來，她如釋重負般對顧淮和凌露點點頭，“我出去接個電話?！?/br>
    電話是向然打來的。

    “星星，到了沒？你現(xiàn)在在哪里？晚上約個飯吧！”向然的聲音永遠那么快活。

    顧星沉輕聲說：“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里。明天再跟你見面吧。今天晚上要陪陪我爸?！?/br>
    “好，明天再約。”向然問顧星沉，“杜冉冉怎么樣了？脫離危險期了嗎？還住在ICU嗎？”

    “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顧星沉把手伸進坤包里摸摸金屬煙盒，又把手縮了回來。

    她現(xiàn)在很想抽一支煙，但這是在醫(yī)院，只能忍了。

    向然猶豫了一下，“凌露呢，也在嗎？”

    “是啊?！鳖櫺浅量嘈σ幌?，“她也在?！?/br>
    聽出顧星沉聲音中的苦澀，向然安慰她，“星星，事情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你也該放下了。再說，當初的事情也不能怪你。是保姆開車出了車禍，才讓杜冉冉右腿截肢的，跟你真的沒太大關(guān)系。你不用一直愧疚后悔?！?/br>
    顧星沉搖搖頭，“我們不說這個了，然然，跟你說個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