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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酒的熱情被打斷,李將軍眼中飛速掠過一絲不耐,但想到他身上還有任務(wù),于是怏怏地說:“趕緊上吧?!?/br>李將軍原本有些興致缺缺,可當(dāng)壺嘴的木塞拔開,李將軍頓時一震。酒香蔓延,勾得他渾身酒蟲都在叫囂,若不是害怕失態(tài),他真恨不能奪過酒壺先喝了再說!然而等杯酒真的送到他手里,李將軍又變得小心翼翼,珍之慎之地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轟——”那一瞬間,就好像萬千驚雷在腦中炸響,他聽見了戰(zhàn)鼓連連、馬嘶人吼,看見了鐵甲朔月的寒光,以及煙冥霜重、白骨縱橫的血色戰(zhàn)場!所有他經(jīng)歷的過往,都一一再現(xiàn)。但這一次,就連一個小兵的喜怒哀樂,他都分辨得清清楚楚,好似有了天神的眼睛,能看見他們心底所有的故事。一杯飲罷,李將軍眸光迷離,就像是醉了,然而劉大學(xué)士與永安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們均愣愣地盯著杯中酒,思緒飄了老遠(yuǎn)。前者,想到了他從寒門一路走到今日的種種;后者,則看見了自己身著龍袍,端坐于紫金殿寶座,接受著百官叩拜,從此一言天下,萬民臣服!永安侯正想說一句“眾卿平身”,忽聽一聲巨響,將他猛地扯回現(xiàn)實(shí),只見李將軍已拔出佩刀,重重往桌上一放,“好酒!若人世間真有神仙酒,必是此酒!”永安侯咽了口唾沫,吞下了滾在喉嚨里的幾個字,背脊早已被冷汗打濕,此時他唇色發(fā)白,哆嗦半天卻沒說出一個字。而劉大學(xué)士也不禁眼角泛紅,嘆道:“此酒,必將被載入千百詩詞文章,被萬千文人傳頌,永世流芳!”事情發(fā)展到這份上,結(jié)果已經(jīng)很明顯了。萬長鵬如墜冰窖,他不敢對堂上百官發(fā)作,只敢將怒火燒向附近兩人。陰鷙的目光一轉(zhuǎn)過去,就見兩人同時望了過來,又同時勾起唇角,就連弧度都一模一樣。而笑容中的含義也能輕易解讀,無非再說——你輸了,你完了。逆子?。?!萬長鵬腦子一熱,燒斷了理智,就算他將被寒水吞沒,也要拖著兩人一同沉淪!“侯爺!各位大人!杏花村酒其實(shí)是萬家的酒方,是他們偷走酒方,想要害萬家!”萬長鵬“噗通”跪地,凄聲喊道,等喊出口,他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了什么。最先是有些害怕,可一想主意其實(shí)還不錯?反正陳家人除了這倆孽種都死絕了,既然死無對證,當(dāng)初他又小心的掃了尾不怕被查,更將陳氏潑了一身污水,如今想怎么說都可以!永安侯本還處于后怕中,此刻又被萬長鵬的喊聲嚇一跳,當(dāng)即臉色難看道:“你們?nèi)f家的方子他們?nèi)绾瓮档茫磕翘斓紫碌木品蕉际悄銈內(nèi)f家的不成?”萬長鵬聽出永安侯的不耐,急道:“侯爺!陳景陳秦是小人先夫人陳氏所出,乃萬家嫡子!但陳氏沒有婦德,妒惡亂家,已被小人休棄。陳景和陳秦為了報復(fù)小人,便偷了酒方逃出萬家,又擅自改了戶籍。因此,小人也是今日才知真相!”如此神轉(zhuǎn)折,園中所有人都怔住了。“呵呵……”帶著諷意的笑聲突兀響起,只見陳家兄弟中的陳景道:“萬老爺,你說杏花村酒乃是萬家酒方,為何萬春酒坊卻一直沒有釀出來?你既為皇商,上供的酒必是萬家最珍貴、最稀有的酒,杏花村酒與萬春酒高下立現(xiàn),是你嘗不出來?還是故意欺君?”萬長鵬沒想到以前老實(shí)本份的大兒子變得如此能說會辯,加上眾目睽睽之下他有點(diǎn)怯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杏花村酒的方子被先祖秘密收了起來,我也剛發(fā)現(xiàn),誰知一找到就被你們偷了去!”景岳:“那你也看過酒方了?既然你說是祖?zhèn)髦?,這么重要的方子你總該記得一點(diǎn)吧?不若說來聽聽,咱們當(dāng)場比對,萬老爺總該識字吧?”萬長鵬:“你——”“夠了!”永安侯怒道:“此處可不是你們吵架的地方!”萬長鵬剛才一番表現(xiàn),傻子都能看出來酒方與他無關(guān),但永安侯還是出于好奇問了句:“陳景晨秦,你們的酒方從何而來?”景岳:“是我們回到老家,收拾屋子時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彼掍h一轉(zhuǎn),“諸位大人,草民要告萬長鵬!一告他為求酒方,勾結(jié)官吏逼死草民外祖父,二告他寵妾滅妻逼死原配,三告他以庶充嫡,將草民和弟弟逐出萬家!如此無德無義、狼心狗肺之徒,怎配為皇商?”眾人又是一驚,怎么先是老子告兒子?現(xiàn)在兒子又要告老子?要知道兒子告老子名聲可不好聽,雖然本朝不興什么子告父先挨板子那套,但在世人眼中仍屬于不孝,除非當(dāng)?shù)恼媸谴骿ian大惡之徒。堂上劉大學(xué)士多年前曾在刑部任職,又素來公正廉潔,他聽說事涉人命,立刻追問道:“你說的可是真?”景岳:“草民不敢誣告。”劉大學(xué)士:“具體為何,你細(xì)細(xì)說來?!?/br>景岳便從萬家如何發(fā)家,又如何逼死陳家人,如何在陳氏死后還給她潑臟水的事一一道來。“當(dāng)年咱們兄弟倆被趕出萬家,已是走投無路,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份酒方,只當(dāng)是上天留給我們以及陳家的生機(jī),于是費(fèi)盡心思釀出杏花村酒。我們向萬春酒坊下戰(zhàn)帖,也是希望能為陳家正名,沒想到他連杏花村酒也想貪?!?/br>景岳做出一副忍無可忍的樣子,“草民愿意公開杏花村酒酒方,但絕不肯讓萬家再有機(jī)會借陳家酒牟利,并且倒打一耙!”劉大學(xué)士還來不及說話,只聽“啪唧”一聲,萬長鵬暈了過去。他雖是暈了,但并不能阻止事態(tài)的發(fā)展,有劉大學(xué)士插手,衙門很快受理了此案。最終,萬長鵬逼害人命、寵妾滅妻、以庶充嫡三罪并罰,秋后問斬,萬家家產(chǎn)九成分給陳景、陳秦兩兄弟。同時,萬春酒坊皇商的名頭也被奪走,并且禁止他們再使用陳家酒方釀酒。原本被扶正的妾依舊為妾,只能守著萬家一成家產(chǎn)度日,這筆財產(chǎn)不算少,但對一個壞了名聲的弱女子而言是福是禍,尚未可知。景岳與秦燕支也如之前承諾,公開了杏花村酒的酒方,并將所得家產(chǎn)全數(shù)捐出。此舉贏得上下一片贊譽(yù),杏花村酒的名聲也隨著這件案子達(dá)到鼎盛,最終被選為貢酒。兩人正式成為皇商當(dāng)天,忽然感覺身上的因果解了,金光彩霞從天而降,兩人轉(zhuǎn)眼消失不見,只留下了杏花村酒永世的傳說。**秦燕支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趴在一張稍顯陳舊的供桌上,桌上燃著香燭,正前方有一座泥塑的佛像。他腦子有些昏蒙,于是揉了揉額頭,又突然察覺不對,哥呢?秦燕支四下里一看,這是一間山野小廟,廟中只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