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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向他遞來的油傘。 在他心里,當初所謂的那一點點親情,早已稀薄得不能看了。 他也不怨池惜歌最后站在顧凌羽那一方,他甚至不怨不任何人。 他沐著春雨在國師府門前站了許久,恭恭敬敬地嗑了三個頭,謝過晏沉淵當年救命之恩,這十年來的栽培之情,也謝他斷絕了自己的生路。 然后他一步步走向長老院。 長老院里顧知雍坐在魂契旁邊,似乎正在等他。 二人相見,顧知雍問:“你到底是誰?” 池澈桀然一笑:“顧知澈?!?/br> 顧知雍面色崩塌,滿目震驚,連手都顫抖起來。 池澈走到魂契邊,看著血池里面微微汩涌的鮮血,語氣輕淡:“我本是準備奪了帝位,再告訴你的,如今看來,我沒這個機會了?!?/br> “澈兒……”顧知雍吶吶地喊了一聲。 “不必一副父子情深的樣子吧?當年你要殺我的時候,可不曾這樣喚過我。”池澈笑道,“我是國師埋的一粒暗棋,用以讓你難受,讓大乾難受。只可惜我這粒棋子不成器,也可惜國師改了心意?!?/br> “若沒有國師,你大乾早亡了。我不敢說我一定能將顧凌羽拉下帝位,但我足以讓大乾天翻地覆,哀鴻遍野?!?/br> “顧知雍,你運氣可真好?!?/br> 他頗是遺憾地嘆氣,坐在血池邊,模樣依舊是那上貌美又纖瘦的脆弱少年,精致得不像話。 顧知雍有些警惕地看著他:“你來長老院,有何事?” “無事,來看看。”池澈微笑著說,“來看看這個令國師厭惡之極的魂契,也來看看這魂契所鎮(zhèn)的大乾龍脈?!?/br> 他看了看顧知雍,好奇地問:“你應是知道的吧?當年大乾開國立朝之時,大乾太祖皇帝顧瀚在明知晏氏先祖晏廖絕無反心的情況下,仍然在這魂契上動了手腳,晏族之人死后魂靈不滅,禁于契中,成為穩(wěn)固魂契的一道力量?!?/br> “真惡心啊,讓晏族之人的魂靈強大魂契,再用魂契約束晏族后人,這等惡毒的法子,果然只有顧家的人才能想得出來?!?/br> “這樣惡毒的血脈一直流傳在我們體內(nèi)吧,顧知雍?” 顧知雍目光閃爍,卻說:“晏氏過于強橫,若無制約之法,你以為,哪個皇帝能安心地坐在帝位上?” “說得對,所以如今的魂契中已有十四靈,強大到能讓晏沉淵每日痛不欲生了,可就算這樣,他依舊是這天地間最強橫的人,誰也奈何不得他。” 顧知雍動了動嘴唇,他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自負得有點愚蠢的帝王,他退位后,每日反省,想明白了許多事。 甚至想明白了為何晏沉淵這么多年,都扮作一個殘疾,坐在輪椅上。 他不想再讓晏族有后人,當然,只要他不想,沒人能逼他。 只不過他應是厭極了像自己這樣的人,自己這樣每日盯著他,等著他,圍著他的蒼蠅,螻蟻,臟東西。 為了減少這樣的厭惡,他用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干脆說他再不能有子嗣,絕了所有人的念想。 而他這么做的原因僅僅只是,不想跟自己這樣的人說話,更不想被自己這樣的人日日盯著。 他嫌惡心。 是挺惡心的,當自己看到他走進酒肆那天,自己的第一個念頭不就是,晏沉淵可以有后,大乾會再得一位國師嗎? 但明白歸明白,盼望是盼望,他仍然無法做到像顧凌羽那樣,相信“人定勝天”,他仍指望,會再出現(xiàn)一個心懷仁義的國師,庇佑大乾,庇佑子民。 他跟著了魔似的,執(zhí)著于國師守大乾,護蒼生這件事。 算是一位老皇帝最后的執(zhí)念吧,這執(zhí)念的出發(fā)點是好的,但落實在晏沉淵身上時,卻倍加令人憎恨。 仍然不過是那個“殺十個人”還是“殺一個人”的命題,他也仍然選擇前者。 顧知雍想著這些,對池澈道:“我的錯,你何必要拿天下作為報復?” “因為你最在意的就是這天下啊?!背爻簻\笑著說。 顧知雍啞口無言。 池澈說:“很可笑吧,國師因為池南音改了心意,而我的滿心毒計,也胎死腹中,至于你,還有你的大乾朝,不費吹灰之力地撿了個便宜。說來,你是不是該給池南音立個祠堂,以謝她救國之恩?而最荒唐的是,你曾經(jīng)想盡辦法地要殺她?!?/br> “這世間因果,可真有趣啊?!背爻汉鋈婚L嘆。 “你還是沒有說,你來此處,有何目的?!鳖欀旱溃澳闳粢獔髲?,沖我來便可?!?/br> “這可是你說的?!?/br> 池澈輕笑,忽然落至顧知雍身前,短刀刺入顧知雍腹中。 顧知雍瞳仁放大,緊緊地抓住池澈的肩膀,發(fā)出痛苦的悶哼聲。 池澈在他耳邊說:“看看血池,是不是鮮血翻涌?因為,臣弒君,子弒父,有違人倫,有損國運。顧知雍,我不甘心呢?!?/br> 他抽出短刀,退后一步看著顧知雍:“我一直在想,假如顧家之人的血流進這血池里,染進魂契中,會是什么后果,今日我們看看?” 他說著,將顧知雍推進血池中。 顧知雍發(fā)出凄厲的哀嚎聲,血池吞噬了他的生命,貪婪地吸允著他周身的血液,很快顧知雍就化成一灘血水,不見痕跡。 池澈托著腮坐在旁邊看,喃喃自語:“好像不太夠呢?!?/br> 他翻了一下手中的刀子,劃開自己的手腕,一開始殷紅的血只是緩慢地流淌而出,后來被血池瘋狂抽取,急速狂飆。 池澈的臉色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變得慘白如雪,身體里血液飛速流逝的感覺讓他像是看到了生命的盡頭。 他倒在血池邊,干脆將手伸進了血池里,雙目放空地望著上方。 想起了去年乞巧節(jié),那個月色很美的夜晚。 從一開始,就錯了。 國師府內(nèi),正在房中靜坐看書的晏沉淵,一口黑血慪出,灑在書頁上。 他抬指抹了下唇邊的血跡,冷笑了聲:“這般決絕么?” “國師。”外面?zhèn)鱽沓啬弦舻穆曇簟?/br> 晏沉淵快速擦盡唇邊的血漬,又將書本焚燒成灰,回身看去,笑道:“怎么了?” “我采了些花,給你插在書房里吧?” “好?!?/br> 池南音抱著滿懷的春花跑進來,挨個插在他書房中的瓶中,忙活完了后,她又帶著滿懷的花香跳進晏沉淵懷里,勾著他的脖子親了親他的唇:“國師……” 她還沒得及說什么,就被晏沉淵點暈了。 滿室狂風起,吹得花枝亂顫,葉落花飛。 池澈和顧知雍的血,松動了魂契,老畜生們?nèi)艹鰜砹恕?/br> 以晏廖為首的十四魂靈凌空而立,怒視著晏沉淵這個不肖子孫。 晏沉淵大袖一裹,將池南音護在身后,眼色涼涼地看著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