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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沒法比,人家高燒四十度還專門脫光了衣裳去雪地里訓練呢。班上好幾個住校的同學的家長往學校送預防感冒的藥,貓兒卻一點不介意,他是石頭疙瘩,結實著呢,啥病都跟他沒關系,所以他跟小叔根本就沒提過這回事。柳魁、柳川都伸手在貓兒額頭上試了試溫度,問他:“孩兒,可難受吧?”貓兒搖搖頭。已經(jīng)確定剛才撕心裂肺的絕望只是一個夢,雖然心口還堵得厲害,但他其他地方真沒覺得有多難受,就是渾身有點疼而已。孫嫦娥對柳魁他們說:“孩兒才吃過藥,還沒退燒,肯定還難受哩很,咱都出去吧,叫孩兒閉著眼再歇會兒。孩兒可能是染上感冒了,也可能是夜兒爬恁遠哩路回家使哩狠了,再加上平日里功課又恁緊,孩兒成天都睡不夠覺,這是集到一塊兒了,叫孩兒多歇會兒沒錯?!?/br>柳長春嘆了口氣,對貓兒說:“孩兒,一會兒多吃點飯,難受了就跟您小叔說,??!”柳鈺說:“你想吃啥孩兒?您四嬸兒做啥都可好吃,我去叫她給你做。”貓兒搖搖頭:“我就想喝甜湯?!?/br>孫嫦娥領著屋子里的人往外走,柳茂走在最后,他在門口站住,直直地看著貓兒。貓兒第一次和柳茂正面的對視,因為生病,眼神平淡茫然。柳俠摟緊了貓兒,對柳茂說:“二哥,你還沒吃飯咧,快點過去吧,孩兒吃過藥了,我看著他,沒事?!?/br>柳茂抓著門簾,喉結上下動了好幾次,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出去了。柳俠把貓兒往上又抱了抱,把他包得嚴嚴實實,然后對他說:“他跟您四叔,還有萌萌,將才回來,他們單位今兒元旦聯(lián)歡,還叫帶家屬一塊兒去,聯(lián)歡完了會餐,您大爺爺知道后,叫您四叔給萌萌給他送去了。萌萌都六歲了,膽兒還可小,連望寧都不敢去,您大爺爺說這么下去不中,得叫她去原來住哩地方看看,叫她知道劉冬菊那賴孫貨早就沒影了,再也不會有人打她了,叫她知道,咱家哩人都可待見她,您……他也可待見她,會帶著她去耍,去吃好東西?!?/br>貓兒靜靜地看著柳俠的臉,不說話。柳俠繼續(xù)說:“他其實也可待見你,咱全家人都可待見你,不過,他再待見你,咱全家人都知道,誰都比不過小叔待見你?!逼渌脑捔鴤b不用說,貓兒會知道他的意思。貓兒伸出一只胳膊,緊緊摟著柳俠的脖子,直到秀梅把雞蛋甜湯端過來,他才松開。貓兒吃著藥,反反復復燒了三天,三號早上柳川、曉慧、小蕤要動身回榮澤時,他的體溫還超過38°。柳長青讓曉慧給貓兒多請幾天假,貓兒就是燒退了,也不能讓他馬上就再走幾十里被積雪覆蓋的山路。知識再重要,也沒法跟身體比,這是柳長青一貫的看法。柳俠想帶著貓兒回榮澤去,在柳家?guī)X,只有生病這種事讓他不能安心。但不管家里人和柳俠怎么說,貓兒都不肯讓人抬著或拉著他去望寧。柳魁把吳玉妮請來給他看了看,吳玉妮說貓兒現(xiàn)在吃的藥就對,只是王君禹配好的藥,藥性都比較平和,不會像輸液見效那么快。她還說說貓兒現(xiàn)在腦子很清醒,沒有加重的跡象,而且因為吃退燒藥,他一天出好幾次汗,這樣的天,如果出過汗再受風寒,恐怕比現(xiàn)在要厲害得多,還是在家繼續(xù)服藥養(yǎng)著比較好。柳俠決定聽吳玉妮的,讓貓兒再在家吃著藥觀察兩天,如果兩天后貓兒還燒,說什么都要把貓兒弄出去看。因為貓兒得的是流行性感冒,為了避免幾個小的被傳染,貓兒每天就呆在柳俠他們自己住的窯洞里。柳俠也一樣,除了上廁所,他一步都沒離開過自己的窯洞。柳茂三號早上和柳川他們一起離開了柳家?guī)X,但晚飯后,他又回來了,帶回來幾大包藥,大部分都是中成藥。因為醫(yī)生沒見貓兒本人,沒法開藥,就給他推薦了這些比較保險,平日里也可以做預防用的中藥。柳俠每頓給貓兒沖兩袋板藍根沖劑,和其他藥一起吃。柳茂一直在家,沒去上班,他說他節(jié)前為大大小小的領導寫各種年終總結,大忙了一陣子,節(jié)后沒什么事,領導說他可以多休息幾天。第四天,貓兒退燒了,但精神卻一直好不起來,總是瞌睡,柳魁、柳凌、柳海、丹秋有時間就過來陪著他和柳俠。快過年了,布店生意特別好,不能不開門,幾個兄弟都回來了,秀梅體諒柳魁的心情,讓他留在家里,她一個人開門營業(yè)問題也不大。柳鈺和秀梅三號早上和柳川他們一起走,柳長青讓他們最近就住在望寧,到雪化了路好了再回來。現(xiàn)在這路,柳鈺空著個手,一趟都得六個小時。小莘放學回家后總是先跑到柳俠他們的窯洞里,站在門口問:“柳岸哥,你好了沒?”得到貓兒肯定的回答,他才會跑回堂屋吃飯。他還每天下午在放學的路上摘了一捧野酸棗給貓兒帶回來,讓貓兒泡著當茶喝。野酸棗在山里人眼里,雖然不金貴,卻是個好東西,據(jù)說吃了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兩個淘氣包知道柳岸哥哥在家,卻不能跟他們耍,急得直蹦,知道貓兒是生病了,卻還是忍不住跑到門口問:“哥哥,你啥時候才好???你快點好了跟俺耍唄。”貓兒靠在柳俠懷里笑著說:“好了哥哥就回榮澤上學了,您連看也看不見哥哥了,還跟您耍咧!”兩個小閻王一下就蔫了,嘟嘟囔囔往外走:“最不待見榮澤了,咱家哩人都得去那兒才能掙錢,都不能回來跟咱耍,還給哥哥傳上這么不美哩病?!?/br>過了一會兒,貓兒睡著了。柳俠看著貓兒有點蒼白的小臉,不知道為什么,覺得貓兒剛才回答柳雲(yún)和柳雷的那句話讓他心里特別不舒服,就是覺得不吉利的感覺,他對坐在炕角看書的柳凌說:“五哥,你看著孩兒,我去那屋有點事,一會兒就回來?!?/br>柳凌挪過來,掀開被子坐在貓兒身邊:“你擱屋窩了好幾天了,出去轉一會兒吧?!?/br>柳俠剛走出屋門,貓兒就打個激靈醒了,他睜開眼就喊:“小叔?!?/br>柳凌拍著他說:“您小叔將出去,一會兒就回來了,你睡吧孩兒?!?/br>貓兒看了看窗戶,卻再也睡不著了。柳凌放下書,摸了摸貓兒的額頭,不燒。貓兒看著柳凌,眼神沒有任何表情,或者說還是有點迷茫。柳凌說:“孩兒,你要是睡不著,咱倆說說話吧。”貓兒安靜地看著他。柳凌說:“貓兒,以前,我沒有女朋友,結婚哩事就遙遙無期,我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