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嘶，這么一大早找我，有什么好事吧？”

柳俠笑，歪著頭想看出點真相。

馬千里自己坦白：“昨天割了痔瘡，他媽的疼死我了。”

柳俠驚訝：“這算是手術(shù)吧？您居然沒住醫(yī)院？”

馬千里又叫了一嗓子才說：“割痔瘡誰住醫(yī)院?。啃≡\所割的，說是祖?zhèn)髅t(yī)，我真他媽給蒙了，名醫(yī)個屁，隨便給打一點麻藥，差不多就是生割啊，割了半截我才看到墻上給摳出來的那些道道，哦喲喲……”

柳俠撓頭：“我也不知道，應(yīng)該買點東西來看望您的?！?/br>
蘇麗蓉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進來：“你可別小柳，割個痔瘡也能算病?。吭僬f了，有人特自作多情，生怕別人知道了會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

唉，可他壓根兒就不知道一個道理，當領(lǐng)導的，只要給大家多發(fā)錢就是好，誰管你屁股長什么樣?。　?/br>
柳俠打哈哈：“就是，如果咱一個月就五塊錢獎金，您長成唐國強我也得想辦法跑路?！?/br>
蘇麗蓉要給馬千里做熱敷，柳俠繼續(xù)呆下去不合適，他就干脆的把自己要去南陳的事說了。

馬千里問他：“多少錢？”

柳俠伸出手指比劃了兩下。

馬千里問：“付款方式說定了？”

柳俠點頭：“國慶節(jié)后就說好了，后來因為南陳縣各局委主要領(lǐng)導突然來了個大調(diào)整，這個局長以為自己會調(diào)走，就沒心思再管這事了。

現(xiàn)在他原位沒動，就又給王姐打電話，價格是王姐談的，她說她和這個局長在市委黨校一起上過三個月的培訓班，這人雖然毛病一大堆，但性格挺豪爽，不是賴賬的人，再說了，南陳到處都是煤礦，單位都有錢的很，，不會賴我這幾個小錢?！?/br>
馬千里點點頭：“王東平雖然是個女的，可做事有擔當，人不錯，這個價格算是公道價，你去吧，咱們能外出作業(yè)估計得半個月以后，給你兩星期吧，十四天后你必須回來，否則按曠工處理?！?/br>
柳俠點頭：“我知道了。”

柳俠知道馬千里不是開玩笑，馬千里對職工有特別寬容的，也有特別苛刻的，專業(yè)范圍內(nèi)的敷衍了事和曠工都是他不可碰觸的底線，即便是對他特別青眼有加的柳俠，他也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網(wǎng)開一面。

當然，柳俠也不會去做蠢事。

開往南陳的長途汽車一天一趟，冬季是八點半，柳俠臨出門又想起一件事，放下包走到寫字臺前，寫了一張條子，放在枕頭下一個信封上。

他還沒直起身，傳呼機響了，他取下來看：多帶點錢，帶暖水袋，不許干到半夜，晚上打電話。

后面沒有署名，但他知道是他的臭小貓。

“臭小孩兒，才多大點兒，就這么愛cao心?！彼掳驮谛⌒〉牡{色屏幕上蹭了蹭，從床頭柜里把兩個暖水袋拿出來，裝進包里。

關(guān)上柵欄門看著小院有點難受的時候，黑色的小玩意又響了起來：今天晚上體育館室內(nèi)舞廳開放，你有時間嗎？慧玲。

柳俠看了一眼下面的時間，8：15。

連個電話號碼都沒有，這讓他怎么回電話？時間也來不及，得趕緊走了，耽誤了車就壞了，反正也去不了，等回來后再說吧。

八點半，汽車準時出發(fā)，柳俠抱著包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太陽光隱隱地穿過霧靄照在自己身上，心里計劃著：兩個縣的車應(yīng)該是同時對開，路上大概需要兩個半小時，他回來那天還趕得上給寶貝做中午飯，做什么呢？炒回鍋rou？蒸腐乳排骨？還是干脆請乖貓在老城吃燴面？

第167章想與念

柳俠乘坐的車離開榮澤不到一個小時，一輛從原城過來的公交車停在仿古樓前，柳鈺背著包從車上擠下來，直奔水文隊。

最后一節(jié)小自習，貓兒正沒精打采地埋頭在摞得幾乎要超過他腦袋高的書墻后面寫作業(yè)，老師從外面走進來，慢悠悠地晃到他身邊，看著他寫了一會兒，輕聲說：“放學了去大門口，您叔來接你回家吃飯。”

貓兒的心差點跳出來：“俺叔？”

“嗯，您嬸兒說哩，您三叔給她打哩電話，您四叔回來了，老想你，他晌午接你回家吃飯?！?/br>
貓兒垂下眼簾，點著頭繼續(xù)寫：“哦，我知道了，謝謝老師！”

老師站在他身邊，偏著頭又看著他寫了一會兒，才依然慢悠悠地晃著離開。

貓兒放下筆，趴在了桌子。

貓兒和柳川回到家的時候，柳鈺已經(jīng)把飯菜都用碗扣著擺在餐桌上了，他看見貓兒特別高興，抱著顛了好幾下：“孩兒，您小叔光想給你擱到嘴里寶貝著，成天給你吃恁好，你咋還是這么瘦咧？”

貓兒笑嘻嘻地舉起雙右臂做了個健美動作：“我瘦是瘦，凈肌rou，比胖子還有勁兒，四叔，俺三叔說你把望寧供銷社租下來了，真哩？”

柳鈺把扣盤子的碗都翻起來，：“嗯，步行街那幾家知道我想一下租了他們好幾家哩地方，就以為我是啥有錢人，居然串通一氣給我提價，原來說好了一個月五十，過了年我去和他們簽合同，他們都跟我要六十，說工資現(xiàn)在都漲了。

他媽哩個腳，我一下就惱了，不租了，想干脆去付家莊或望寧東邊那幾個生產(chǎn)隊，租誰家個沒人住哩老院子，最多就是房子破點，可有個院子，平時用起來得勁。

結(jié)果供銷社那個主任不知道咋聽說了，擱路上截著我，俺倆一說可成了，他們現(xiàn)在叫個體戶擠兌哩沒一點生意了，工資都發(fā)不下來，這個主任正好該退休，剩下哩三個人，一個想法調(diào)到榮澤供銷社商場了，另外兩個女哩擱家歇著，想去上訪咧，我租了他們哩地方，租金給那倆女哩發(fā)工資還用不完呢，我一下簽了十年，先給了他們半年哩，說好了，以后半年就是一付房租。

以后您大伯哩布就不用天天往您……往羅各莊拉了，供銷社那門市房恁長，我從中間界一下，一邊您大伯您娘賣布，貨架子都是現(xiàn)成哩，他們不要錢搭給我了；一邊當我哩門市部，以后要是有人來廠里訂貨，就擱里邊接待人。”

貓兒特高興：“那大伯跟娘娘以后就不用天天抻攤子擱那兒一樣一樣擺布了，省可多力，小莘跟咱幾個孩兒以后要是去望寧上學，也不用再害怕下雨下雪了。”

柳鈺點頭：“我也是這樣想哩，咱家哩人以后去望寧也都有個落腳哩地方了?！?/br>
貓兒問：“四叔，那步行街那幾家都給氣孬了吧？”

柳川把一塊都是脆骨的排骨挑給貓兒：“活該，不看自己哩東西到底值多少，以為您四叔有錢就想獅子大開口，把自己給蒙進去了吧？

他們那房子比較靠北頭，平時趕會哩人都走不到那邊，做買賣根本就不中，咱望寧那邊哩人也根本就沒租房這種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