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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休養(yǎng),現(xiàn)在病情加重,馬上就要接回來住院治療,她正要找周家給出錢看,然后她就拉扯著周麗娟,不給錢不讓走人。從那以后,周麗娟也來得越來越少。今年國慶節(jié)后的一天晚上,周金恒不知道在哪兒喝了酒回來,走路時有點不穩(wěn),不知怎么就撞在了去廁所拿尿罐子回來的冬燕身上,羅家老夫婦聽見動靜出來看時,正好看見了周金恒和冬燕撕扯、冬燕驚恐又憤怒地大罵周金恒“臭流氓”、然后掄起尿罐子砸在周金恒身上的一幕。那次真?zhèn)€是天翻地覆,冬燕外套上的扣子掉了一顆,周金恒被抓了個滿臉花,懷琛拿了菜刀要劈了“姓周的老雜種”,好不容易才被來家里喝酒的兩個朋友拉著,最后再次鬧到派出所,羅家老夫婦躲躲閃閃地在民警那里做了證。韓翠英那天去兒子那里看孩子還沒回來,等他們接到派出所的電話趕過來,懷琛已經(jīng)把周金恒放在外間的東西全都給扔到了大門外,正在砸南套間的門,看到他們一家回來,破口大罵,發(fā)了瘋一樣掄起椅子就砸過去了……兩天后,周麗娟帶人來搬走了南套間的東西,曾家的西廂房宣布全部收復(fù)。當(dāng)時曾廣同帶著幾個學(xué)生在壩上草原寫生,不在家,半個月后他回來,倒座里的羅氏老夫婦和兒子一起過來跟他協(xié)商:他們在單位原先住的平房現(xiàn)在正準(zhǔn)備翻修,兒子單位也正在說集資房的事,他們得再在這里住些時候,單位和兒子的集資房只要任何一邊弄好,他們馬上就搬走。曾廣同答應(yīng)了,但說了期限,最多不超過三年,因為到那時候柳海就該回來,曾廣同說:“您也都看到了,柳家的孩子到了我這里,我就是當(dāng)兒子養(yǎng)的,柳海如果結(jié)婚,肯定就結(jié)在這里,到時候無論如何您都得騰房子了。”柳俠搓手,連說:“冬燕姐威武,冬燕姐英雄!柳海說:“周無賴就只能由冬燕姐這樣的收拾,換個人還真不好使,太賴渣了,咱一般人根本拿他沒辦法。”貓兒說:“這種惡心人,就稱半夜拍他黑磚,砸他個半身不遂嘴歪眼斜,看他還賴不?!?/br>陳震北大手?jǐn)n著貓兒的腦袋,笑嘻嘻地說:“行啊柳岸,看著眉清目秀一副五好小帥哥模樣,原來芯兒里邊黑社會的干活,不過——,我喜歡!這種雜巴羔子正常手段還真不行,就得半夜拍黑磚蒙麻袋,再不成就是人不知鬼不覺給掀護(hù)城河里去。”柳凌把茶杯放在曾廣同面前:“陳震北,我們貓兒才十二,你能教他點好嗎?”陳震北立馬換上一副正經(jīng)臉,用新聞聯(lián)播播音員一般的語調(diào)說:“柳岸同學(xué),你不能用這種非法的暴力手段對待一位犯錯誤的同志,你應(yīng)該懷著滿腔的革命熱情,對周金恒同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柳凌扭頭,面色如常,眼睛沉靜如水地看著陳震北。陳震北立馬又換上了笑嘻嘻的痞子樣:“貓兒,瞧你五叔多兇,我不敢惹他,萬一惹惱了,下次我們實彈演習(xí)他給我來個坐標(biāo)計算失誤,你就再也見不著震北叔叔了?!?/br>曾廣同大笑:“震北,你這個賴皮啊,我怎么看都是你把小凌吃得死死的,知道他心軟,你就敢在他跟前可著勁兒的耍貧。”一中午大家都在堂屋里,和曾廣同聊柳家?guī)X過去曾經(jīng)發(fā)生和現(xiàn)在正在發(fā)生的有趣的、無奈的、讓人懷念和讓人痛心的種種事情。吃過午飯,柳俠和貓兒想幫忙把碗盤送到廚房,被陳震北攔著:“去沙發(fā)上坐著看電視吧,就幾個碗,我收拾;曾叔叔,您不是午飯后必須得睡會兒嗎?別管我們了,您歇會兒去吧?!?/br>曾廣同在柳家?guī)X時養(yǎng)成了這個習(xí)慣,柳家?guī)X偏僻閉塞,很少有意外發(fā)生,人們的生活可以說是非常規(guī)律,曾廣同從去的第一天就和村子里其他人一樣享受到了午覺這種不需要任何付出的福利,其后的將近十一年這個福利都十分穩(wěn)定地陪伴著他,直到今天。一大早起來為即將回來的人準(zhǔn)備飯菜,又坐著聊了整整一中午,曾廣同確實有點累了,想躺一會兒,所以他沒有客氣,說了句讓孩子們隨便玩,就進(jìn)自己的臥室了。貓兒把自己和柳俠的碗摞在陳震北跟前的盤子里,忽然輕輕叫了一聲,柳俠一驚:“怎么了乖?”貓兒吹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沒事兒,指甲邊兒上長了個硬倒刺,剛碰了一下,稍微有點疼?!?/br>柳俠拉著貓兒到門口去看。柳凌對挽著袖子準(zhǔn)備收拾攤子的陳震北說:“連長,你別伸手了,今天才初八,還在年里呢,你回家看看,住幾天吧,震東哥也是一年到頭地忙,你們也沒多少時間團(tuán)聚,這幾天他應(yīng)該空閑比較多……”陳震北端著盤子走到水池邊,擰開水管,打斷柳凌:“這幾天他比平時更忙,我年前已經(jīng)在家住過兩天了,白天我都沒敢在家,一直都是跟陽子、蘇老西兒和敬延他們玩,就這樣,老頭兒那兩天血壓還狂升呢,我如果現(xiàn)在跟你說的這樣真回家住幾天,老頭兒肯定會找我談他以后蓋國旗的問題?!?/br>柳凌轉(zhuǎn)頭看了看窗外,輕輕深吸一口氣,走過去把倒好了洗潔精正在攪拌水的陳震北推到一邊:“我來吧,你還是回家住幾天比較好,你爸爸當(dāng)了一輩子軍人,在你們跟前嚴(yán)肅了點,那只是他的習(xí)慣,看你回去,他心里肯定是高興的?!?/br>陳震北手上滴著水站在旁邊,直直地看著柳凌,手慢慢握緊。柳海過來把一把筷子放進(jìn)水池,拉正卷袖子的柳凌:“五哥,我洗,你別……”柳凌說:“你后天就要走了,再回來不知道什么時候呢,去陪著幺兒吧,你不知道他多想你?”說著就動手開始洗碗。柳海鼓著臉說:“幾分鐘就好,幺兒正給貓兒拔倒刺呢!”柳凌扭頭看了他一眼,柳海嘿嘿笑著從后面摟住柳凌:“我不想讓你洗嘛,沒辦法,明明震北哥是個公子哥兒,可我看他干活兒就不那么別扭,看你干這種活兒就覺得不對。震北哥,我這么說你不生氣吧?”陳震北扯著唇角笑著說:“這有什么好生氣的,我也不喜歡看你五哥干這個?!?/br>柳海放開柳凌,回頭看正在拿指甲剪小心翼翼給貓兒剪倒刺的柳俠,笑嘻嘻地跑了過去:“孩兒,一個倒刺還用指甲剪?掐緊了一薅就出來了?!?/br>柳凌轉(zhuǎn)頭看了看門口的柳俠他們,然后繼續(xù)洗著碗,放輕了聲音淡淡地說:“小俠你們好幾年沒見過面了,他挺記掛你的,你既然不想回家,也過去跟他說說話吧。那個照相機,小海在法國的同學(xué)有,他回家那天給小俠說了大概的價格,小俠將信將疑,貓兒怕小俠知道了那個相機真正的價格又得想辦法接私活兒賺錢,所以讓我編個謊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