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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算是和他們有關的好消息:望寧高中雖然已經改成了職業(yè)高中讓望寧人絕望了,望寧初中今年卻出人意料的有兩個女生考上了小中專。最后一個消息是柳?;氐剿麄冏约鹤〉母G洞后,又想辦法讓柳葳把柳魁和秀梅叫過來才開口講的。“俺二哥添了個妞,十三號那天添哩,十天了?!?/br>大家都吃了一驚,秀梅問:“原來不是說預產期是九月十幾號嗎?咋提前這么多哩?”柳海說:“我跟柳葳俺幾個從俺二哥那兒出來,碰見二平叔了,他說劉冬菊因為隔壁哩小孩兒歇晌時候哭,跟人家大吵了一架,那天俺二哥去礦上不在家,她覺得自己受了欺負,跑礦上去找俺二哥。那天是上頭哩領導去礦上檢查工作,可重要,俺二哥哩字好,跟著領導做記錄。劉冬菊去哩時候有人攔著她,讓她等一會兒,她又跟人家吵起來了,二平叔說,攔她哩人是個小妮兒,劉冬菊就說人家是故意不叫她見俺二哥,想勾引俺二哥哩,罵人家不要臉破鞋啥哩,最后就打起來了……”秀梅說:“虧她以前還當過老師哩,咋就不知道丟人?”柳魁說:“小海,你把我跟您嫂子叫過來,肯定不光是想跟俺倆說這事,劉冬菊是不是趁著你去,又敲著邊梆兒提啥出格哩要求了?”柳葳氣憤地接過話說:“她說擺滿月酒得擱望寧哩飯店,要是不擱望寧,就是俺二叔嫌棄她生哩是妮兒;她媽擱那兒伺候她哩,她媽說她生哩孩兒以后姓柳,是咱家柳家哩人,咱家不去人伺候她閨女,她就忍了,擺酒哩錢咱家得拿出來?!?/br>柳俠差點跳起來:“滿月酒得擱望寧擺?啥意思啊?”柳家?guī)X附近村子幾乎沒有擺滿月酒的習慣,因為窮,擺不起,鄉(xiāng)親鄰居最多就是送幾個雞蛋去表示一下。添孩子的人家也不用回禮,反正大家都一樣,人家家生孩子的時候自己多送幾個雞蛋還回去就行了。但望寧附近都會擺滿月酒,尤其是家里第一個孩子是男孩兒的時候,再窮的人家也會意思一下做幾桌飯招待親戚和鄉(xiāng)鄰。但柳俠他們從來沒聽說過滿月酒要在飯店里擺的,望寧以前就一個國營飯店,現(xiàn)在倒是有兩三家燴面店,但都很小,都是只有一間房。本地人結婚時候酒席還稍微講究點,招待的也只有親戚;滿月酒不同,只要上了禮的,不管上多少,哪怕就是一毛錢,也都是全家老少全部出動去赴宴,酒席動輒就是十幾桌,望寧哪個飯店能坐得下那么多人?柳魁說:“您不知道,我擱那兒撿石頭哩時候聽說,這兩年望寧附近很多人往北鄉(xiāng)倒賣煤賺了錢,去年有一家孩兒結婚時候請哩國營飯店大師傅掌勺,很長臉,今年就又有幾家結婚和擺滿月酒哩跟著學,最近不再是把大師傅請家里,是在國營飯店做,酒席就擺在飯店和門外街邊上,門外哩一桌少收兩塊錢。可一共也沒幾家這樣辦過,擱家找村里人幫忙做比飯店里便宜哩太多了,有幾個人愿意花那冤枉錢?咱家啥條件,劉冬菊就想跟人家一樣,真是……”貓兒一動不動窩在柳俠懷里,他知道大人們說的是誰,他覺得心里有點害怕,為啥害怕,他也不知道。柳俠拍拍貓兒的背,和他頂頂額頭:“你是咱家哩孩兒,他以后有妮兒了,正好,他老了也有人養(yǎng)活他了?!?/br>貓兒抱緊柳俠的脖子,不說話也不動。柳俠就那么一直輕輕拍著他,不時蹭蹭他的頭發(fā)或親一下額頭。柳茂又有了孩子,這么大的事不可能永遠瞞著貓兒,還不如一開始就讓他知道,知道這件事對他不會有任何影響,甚至有可能是好事。柳海問:“大哥,咱真得出二哥擺滿月酒哩錢?要是他擱五道口做還中,要是真擱望寧,那得多少錢啊?”柳魁問:“您二哥咋說?”柳海說:“俺二哥送俺幾個出來時候說,回來不用提他添妮兒哩事,全當俺今兒就沒往他那里去?!?/br>柳魁和秀梅交換了個眼神,長長地嘆了口氣:“唉……小海,小葳,小蕤,記著,不準擱您爺爺奶奶跟前提這件事,啥時候我說了,您才能說。我這兩天找個理由出去一趟,回來再決定咋辦。”柳俠說:“有啥決定哩?大哥,劉冬菊家好排場叫她自己出錢,想咋弄都中,咱沒錢,她想鬧就叫她隨便鬧吧!”柳魁說:“孩兒,您二哥得跟她過一輩子哩,咱能幫上哩,就盡量不叫他們生氣。不過,我這回得先去看看情況,人家說不養(yǎng)兒不知道報娘恩,要是劉冬菊生了孩兒,打算以后經?;貋砜纯丛凼?,也有以后照應咱叔哩心,我就勸勸她,擱五道口擺酒,錢咱家出一部分;要是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根本不打算進柳家?guī)X一步,還堅持非擱望寧擺酒,那她隨便吧,咱一分錢也不會出?!?/br>第三天,柳葳開學,因為是升初中了,柳魁說他想去見見柳葳的新老師,和柳葳一起去了望寧。午后最熱的時候,柳魁和柳川一起回來了,柳川帶回了柳海所有需要辦的手續(xù),他們還帶回了柳凌和曾廣同的信。還有一張二百元的匯款單,柳凌寄的。柳魁念完曾廣同的信后,柳川暗暗的松了一口氣,他身上還帶著自己工資攢起來的一百五十塊錢和跟同事借的五百塊,這是XX美術學院要求交的額外費用。曾廣同的信里除了懇切的請求柳長青他們和柳海一起去北京,還專門交待,不讓為柳海準備任何東西,他那里什么都準備好了。最后的幾句話非常重要,他說,學校對貧困學生有特殊的政策,柳海這樣的情況,到學校只需要如實填報家庭狀況,那部分額外的費用會全部免除,如果柳海以后成績好,還會和柳俠一樣每學期都能拿到獎學金。家里人這才知道原來柳海每年還要單獨交六百塊錢。柳長青看著柳川,半天沒說話。柳長青讓柳魁寫信謝絕了曾廣同的邀請,說過兩年再說,今年家里有點事,他們不方便出門,其實,他們就是不想去給曾廣同添麻煩,也舍不得買車票的錢。晚上在柳俠他們住的窯洞,柳魁跟除了父母和二叔之外的所有人說,柳茂閨女擺滿月酒的事,他決定瞞著父母,一分錢也不出。在五道口,柳魁聽了劉冬菊母女兩個小時的哭窮、擺功勞和自恃高貴都沒有流露出半點憤怒。柳茂是他的兄弟,為了柳茂,他可以忍受很多。但當劉冬菊一臉鄙夷的看著柳茂說:“你會弄啥?沒一分錢哩本事,干了這么些年連個小領導都沒混上,讓你跟人家樣倒賣點煤賺點外快都不會,嫁給你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柳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