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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進(jìn)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動靜是從主臥室里傳出來的。趙老板手軟腳軟,臉色蒼白,只是礙于墻壁上也有血跡,他沒敢扶上去。強忍著當(dāng)場趴下的沖動,他跟大堂經(jīng)理兩個人不約而同轉(zhuǎn)身就要逃出去,但就在他們念頭剛起,砰的一下,房門突然自己關(guān)上,將所有人都關(guān)在房間里大堂經(jīng)理伸手去擰門把,卻發(fā)現(xiàn)怎么也開不了,頓時臉色發(fā)白。再拿出對講機想要聯(lián)系外面,也全是雜音,完全沒有信號。臥室內(nèi)同樣到處都是血。一團直徑一米左右的灰黑色霧氣,正在大床上空緩緩盤旋。盤旋速度并不快,但卻有股莫名的力量,黑洞似的要將周圍的東西都吸進(jìn)去,冬至與劉清波走到主臥門口時,受到這股強大的力量吸引,竟不由自主想要往里走,冬至舊傷未愈,胸口更是血氣翻騰,他感到鼻子有點濕濕的,下意識伸手一抹,揩了一手的血。旁邊陳國良一邊往里走,一邊驚恐大叫:“救命?。【让?!”劉清波抽出背后長劍插入地板,一手拽住他的后領(lǐng)往后用力一扯,將他扯離危險的境地。陳國良往后踉蹌幾步,坐倒在地上。“韓祺!”惠夷光失聲叫起來。眾人這才看見主臥靠近洗手間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韓祺雙目微睜,一身浴袍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依稀可以看見腹部與下身流了許多血,一動不動,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氣息。“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趙老板哆哆嗦嗦。沒有人回答他。灰黑色霧氣越來越濃,但仔細(xì)一看,灰色與黑色其實是兩股力量,正相持不下,黑色占了上風(fēng),灰色正一點點被吞噬,但它的掙扎也越發(fā)劇烈,氣流以這團東西為旋渦往外擴散,挾著血腥的氣息席卷整個房間,朝眾人呼嘯而去。狂風(fēng)與吸力將房間里所有東西都掃蕩在地,又卷起來飛向半空,所有人不得不抓緊墻壁穩(wěn)固身形,趙老板被砸了一身的臺燈碎片,慘叫出聲。張崡咬咬牙,握緊銅錢劍,當(dāng)前沖上去,踩上床鋪,一手持符,一手持劍,刺向那團灰氣。“四大開明,天地為常,水火相滅,金水相伐,妖魔見者,上下摧裂,急急如律令,破!”“不要!”劉清波話音剛落,一聲轟然巨響,像氣團被刺破,氣流驟然往外擴散,所有人都往后摔倒在地,張崡更是重重撞上墻壁。黑氣與灰氣驟然分開,灰氣受到符文與銅錢劍的雙重傷害,顏色一下子淺淡了不少,與此相反的卻是黑色氣團體積一下子暴漲數(shù)倍,飛向摔得頭暈?zāi)X脹還沒回過神來的張崡!張崡勉力抬起銅錢劍想要抵抗,但在黑色氣團的威壓下,他辛辛苦苦收集來的五帝錢劍,竟然紅繩繃斷,銅錢四濺飛開,散落一地。五帝錢有大小之分,小五帝錢就是指清朝順康雍乾嘉五個皇帝時期的錢幣,因為這個時候的五帝錢是黃銅所鑄,而且當(dāng)時社會相對太平,銅錢經(jīng)過千萬人之手,陽氣充足,流傳下來就有了驅(qū)邪的能力。大五帝錢則非常難找,指的是秦半兩,漢五銖,唐朝太宗或高宗或玄宗時的銅錢,宋代通報,以及明代永樂通寶。很多人實在難以集齊,會全部用漢代的五銖錢代替,也稱為五銖錢劍。但張崡這把銅錢劍,跟市面上的小五帝錢,或五銖錢劍不一樣,這是名副其實的大五帝錢劍,也只有他這種出身底蘊的名門子弟才能拿得到,誰能料到這邪物竟然強大若斯,連他這把罕有的大五帝錢劍都能無法抵擋。張崡睜大眼,無法置信,只能手忙腳亂從兜里掏出符文擲向黑氣。他雖是張家嫡系,資質(zhì)卻很是一般,不過對于普通人來說,平時卜卦問事,這樣的能力已是綽綽有余,加上他在外面數(shù)十年,一直沒都遇上什么棘手的點子,對術(shù)業(yè)難免有所疏忽,沒想到夜路走多了,終于碰上硬茬。符文與黑氣相遇,霎時爆出一團火焰。張崡這張符不是網(wǎng)絡(luò)上隨隨便便幾十塊就能買到的護身符,而是貨真價實的龍虎山鎮(zhèn)邪符。當(dāng)年雖然因為歷史原因,龍虎山張家分裂為兩支,一支去了臺島,一支留在大陸,但張?zhí)鞄焸飨聛淼臇|西,臺島的那一支自然也繼承了,這張鎮(zhèn)邪符乃是臺島張家掌教親手所畫,效力自然非同一般。黑氣瞬間爆開,但張崡還沒來得及高興,爆開的黑氣旋即又凝聚起來,朝他掠去。張崡傻眼了。一切變故不過發(fā)生在幾秒之內(nèi),他想要起身閃避為時已晚,只能隨手抄起落在旁邊的臺燈朝黑氣扔去。臺燈穿過黑氣,落在床鋪上,根本無法造成任何傷害,而黑氣已經(jīng)近在咫尺!我命休矣!張崡想道,像所有人面臨無法抗拒的危險時的反應(yīng)那樣,下意識閉上眼睛。腥氣迎面而來,但身體并沒有想象中被黑氣撕裂包裹的痛苦,張崡有點奇怪,慢慢睜開眼睛,帶著死里逃生的慶幸,看著一道劍光穿過黑氣,黑氣被劈為兩半,劍則直直插入臥室墻壁!冬至一躍而起,飛奔去抽劍。被劈為兩半的黑氣震顫著,慢慢又有了合攏的趨勢。“老劉!”冬至一聲大喝,無須多言,劉清波后手接上,背后長劍出鞘,劍光化作萬千,悉數(shù)罩向黑氣。兩人事先沒有任何演練,但經(jīng)過一起對付三頭巨蟒的搭檔情,兩人似乎有了那么點戰(zhàn)場默契,立馬就能領(lǐng)悟?qū)Ψ降囊馑迹绕潢P(guān)鍵時刻,瞬息萬變,任何一個機會都不能錯過。時間回到十幾分鐘前。剛才進(jìn)來之后,雖然那團黑氣看著就很棘手不好對付,但冬至和劉清波覺得張崡怎么說也是臺島的張家后代,肯定能頂上一陣,就先去察看韓祺的情況。韓祺傷得很重,奄奄一息,不過幸好還有一口氣在,劉清波學(xué)過急救,就先給韓祺止血。浴室里也是一灘灘的血,浴缸旁邊還掛著個血rou模糊的rou團,冬至仔細(xì)分辨,才能認(rèn)出那竟是個還未成型的嬰兒。韓祺流產(chǎn)怎么會弄出這么大的事情,房間里這一黑一灰兩團邪物又是從哪里來的?許多謎團盤桓在頭頂,韓祺卻陷入半昏迷,無法給出一個答案。灰氣緩緩朝韓祺接近,似乎要往她肚子里鉆,冬至一張明光符擲過去,反倒更加激怒了灰氣,對方陡然膨脹,將明光符震碎,灰氣微微震蕩,逐漸化為一個嬰兒的形體。mama……嬌滴滴嫩生生,完全不像一團兇悍灰氣發(fā)出來的。韓祺要是聽見這個聲音,肯定又會因為自己產(chǎn)生幻覺了,但冬至知道不是,這個聲音其實相當(dāng)于音波,說白了,就是魂體傳遞給人類的,因為雙方位于不同維度,許多時候未必能聽見。